第(2/3)頁 “……你早就發(fā)現(xiàn)了?”阿寶嗓音發(fā)顫,“你早就發(fā)現(xiàn),我或許不是人族了。” 謝十七沉默良久,道: “阿寶,這些年,你一點也沒變過。” 永遠(yuǎn)都是初見時的模樣。 永遠(yuǎn),那樣年輕。 時間與歲月從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哪怕一點點的痕跡。 阿寶聽懂他的弦外之音,喃喃: “我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那些未曾被她放在心上的未知的過去,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無名的恐懼潮水般漫開,逐漸席卷全身。 阿寶開始整夜夢魘。 夢中場景似是過往無數(shù)記憶打碎后的殘屑,詭譎紛亂。 光影變換不定,她滿心茫然,不知自己該向何處而去。 每每驚懼醒來,總能對上謝十七憂心忡忡的眼。 他伸出指腹揩去她眼角淚痕,一下接一下地摸著她腦袋,放輕嗓音: “不怕不怕,夢醒了。” 阿寶嗚咽一聲,將腦袋埋進他懷中: “謝十七,我看見我在殺人。” 謝十七的手頓在空中。 阿寶哭道: “不是一個兩個,是很多很多,我數(shù)不清,太多了……” 謝十七嗓音干澀: “只是夢而已,那不是真的。” 這句話太過蒼白無力,沒有人相信這句話,就像沒有人相信那些只是一個夢。 阿寶開始抵觸睡覺。 ——只要不睡著,便不會看見那些帶著血色的場景。 情況似乎好一點了。 她腦中那根緊繃的弦并沒有完全松下去。 ——凡人是做不到不睡覺還能活下去的。 她卻未受到影響。 阿寶不愿去想這代表著什么,努力讓生活回到正軌。 一切似乎都在好起來。 屋前的楊桃樹再度結(jié)果。 只是這一次,結(jié)的果子很是奇怪,色澤鮮紅,圓滾滾的,汁水清甜。 阿寶嘗了一顆,味道莫名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兒吃過。 她猶在思索,前方,謝十七催促道: “好了嗎?集市要開市了。” 她回過神:“來了。” 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會乘船去更大的島嶼趕集。 ——雖然路上總是會出一些小小的事故。 但好在,每次都有驚無險。 集市熱鬧非凡,這片海域的居民都會來此兜售貨品,從外邦來的其他貨船也會停靠,能買到很多新鮮玩意兒。 謝十七讓小沉舟坐在自己肩上,小沉舟轉(zhuǎn)頭對旁邊的娘親笑。 阿寶捏捏他柔軟的臉頰肉,順手將出門時摘的果子喂了他一顆: “喜歡嗎?” 小沉舟兩只眼睛亮晶晶的,用力點頭。 她彎了嘴角,又喂了他幾顆。 幾聲清脆鳥啼引起他的注意,他眼巴巴地指著某個方向: “我想要那個。” 兩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是兩只小鳥。 阿寶腦中忽地閃過些什么東西,速度太快,沒看清。 她小小的發(fā)愣。 見她這樣,謝十七誤以為她不喜歡那兩只鳥,轉(zhuǎn)頭便簡單干脆地拒絕了兒子的請求: “不行,你照顧不好它們,回頭又要勞累我和你阿娘。” 小沉舟嘴角慢慢癟了下去,眼里漸漸蓄了淚,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哇”的一下哭出了聲。 阿寶下意識朝那小攤走去,沒走兩步,她猛地趔趄一下。 她看清腦海中的那個東西了。 ——一只翎羽赤紅的小鳥。 從前,她也有一只小鳥。 后來呢? 那只小鳥去哪里了? 阿寶揉揉驟然劇痛的頭,有些喘不過來氣。 記不清了。 小沉舟還在哭,謝十七無心安撫他,只連聲問阿寶: “你哪里不舒服?” 阿寶勉強笑了一下: “沒事,有些頭暈而已。” 她折返回來,溫柔拭去孩童臉上淚珠,攤開左手掌心,哄道: “阿舟乖,我們要這只木頭小鳥好不好?” 小沉舟啜泣著推開她的手,聲音帶著小小的哭腔,有些含糊不清: “我不要這個丑東西,我想要活的、會跳會唱歌的小鳥。” 阿寶眸中漫開一層薄薄的悲戚。 她摸摸他的腦袋: “可是活物總有死去的那一日,娘親做的木頭小鳥不會死,它會永遠(yuǎn)永遠(yuǎn)陪著你。” 謝沉舟似懂非懂。 謝十七卻聽明白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