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望著此刻無頭卻不死的“虛無”,艾華斯心中沒有絲毫恐慌,反而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安心。 ——簡直,就像是淵天司一樣。 艾華斯的心中,突然閃現(xiàn)出了這樣的念頭。 如今,“環(huán)天司”在失去了象征著理性的頭顱之后,剩下的軀體徹底脫離了環(huán)天司本能的約束,演化成了新的獨立個體,變成了真正的虛無。 這一幕……艾華斯曾見過。 大淵當初在失去了靈珀天司所代表的“執(zhí)念”過后,就是這樣徹底變成了沒有理性的怪物,得到了擬似頭顱! 而艾華斯先前戰(zhàn)勝過淵天司,那么他現(xiàn)在對抗虛無,便會獲得優(yōu)勢。 畢竟一切“現(xiàn)在”都是過去的再演。 已有之事,后必再有;已行之事,后必再行——這正是儀式的本質(zhì)。 通過象征物取得近似的概念,從而以弱勝強、做到不可思議之事…… ——這正是蛇父所引發(fā)的奇跡! 毫無疑問,眼前這一幕正是來自于環(huán)天司的布局。 那過去的“自己”,算到了一切——祂算到了自己將會被虛無奪走神智,算到了自己將會攻擊艾華斯,算到了自己將會被艾華斯用枯寂之死斬下頭顱……畢竟作為枯寂之死的“材料”,那只冬魔當初也正是在環(huán)天司的使徒安娜·施普倫格爾的引導下才接觸艾華斯的。 祂也算到了,虛無將會趁著這個機會嘗試脫離自己的壓制。 至今為止,“環(huán)天司”所使用的能力,全都來自于環(huán)天司本人。而祂的力量雖然已經(jīng)無比恐怖,卻明顯有所克制……這正是因為環(huán)天司殘留的意識還在壓制虛空之低語。 而“虛無”果然就借著這個機會,將頭顱切分了出去! 如此一來,它就成為了“大淵”! ——成為了曾經(jīng)被艾華斯擊敗過一次的“另一個墮落的我”! 從虛無的反應來看,它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環(huán)天司與虛空之低語的精神一直都鏈接在一起,所以環(huán)天司哪怕是認真在腦中思考,都會被虛無竊聽到。 所以祂甚至連想都不能想! 如何在不能從腦中進行完整的思考、也不能留下文字與記錄的情況下,進行九死一生、無法回頭的布局? 艾華斯甚至不敢想象——那另一個自己究竟遭受了何種折磨。 沒有可以訴說孤獨的人,親手將自己所愛之人作為祭品,背叛并搶奪絕對信任自己的摯友并使其墮落,感受著摯友的憎恨、另一個自己的提防與殺意;祂埋藏自己的內(nèi)心,不能透露絲毫軟弱,甚至不能相信自己內(nèi)心浮現(xiàn)出的任何想法,也不能從腦中進行任何計劃的思考…… 如此經(jīng)歷十萬年。 直至獻上自己的生命,燃盡成灰——只為了去博一個他也不知道未來的“可能性”。 環(huán)天司或許早就已經(jīng)瘋了。 也只有真正的瘋子,才能用自己的軀體作為牢籠、囚禁虛無十世輪回—— 你的決意,我收下了…… 剛剛經(jīng)歷了最后一次晉升儀式,繼承了艾世平最后一點記憶與力量的艾華斯,注視著已經(jīng)徹底淪為虛無的無頭之神,目光堅毅無比。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拋卻了環(huán)天司頭顱的虛無,則發(fā)出猖狂到近乎瘋癲的狂笑。 “終于,終于!這正是屬于我的奇跡,感謝你!” 從那血肉囚籠中逃出,它看起來是那樣的歡欣:“以千言萬語感謝你!” 隨著那千萬個聲音同時響起,它的軀體開始畸變。 那如蛇般的蠕蟲自蒼白的皮膚之下鉆出,讓原本英俊而強壯的環(huán)天司的軀體剎那間變得破破爛爛——那蒼白宛如陳尸的色澤,仿佛這具軀體早已死去。 那些蠕蟲看起來的色澤就像是黑洞,又像是星河。 透過那些蠕蟲,就像是看到了宇宙的色彩——就仿佛眼前的世界只不過是一個圖層,而在這個圖層之下便是星辰大海。它所爬過的地方,就刪除了“現(xiàn)實”的圖層一般。 那些蠕蟲爬過的痕跡,就變成了一張又一張的“嘴巴”。而這些嘴巴又長出了一朵朵的花,那花瓣則是一個個喜怒哀樂各不相同的人臉。 “低語者,千面詭辯者,虛空之低語……” “虛無”緩緩開口,發(fā)出一千個不同的聲音:“很多人都用不同的名字稱呼‘我們’。但很少有人知道我們的本質(zhì)。 “你知道我們是如何成為黃昏種的嗎?” 它自顧自的問道,又自顧自的答道:“我們最初的文明,其實也并不比你們的始祖先進多少。我們甚至沒有發(fā)明出超光速旅行的技術……這讓我們被囚困于地球之上。 “是的,地球。我們本就是異父異母的兄弟姐妹——” 它太寂寞了。 被囚禁的不僅是環(huán)天司。虛無亦被困于這具軀殼,與環(huán)天司共度十萬年囚徒歲月。 吵鬧的它幾乎將環(huán)天司逼瘋,而始終沉默、拒絕交流的環(huán)天司也幾乎將它逼瘋。 哪怕身為黃昏種,祂也同樣是智慧生命。而且祂更是高維度的知性生命體——只不過是來吃一下這個落后星球的文明,卻被土著逮住強行關押了十萬年。或許從“虛無”的角度來說,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而艾華斯則掏出了一只號角,將其用力吹響。 那是獨角獸的角所制成的號角,“奧利凡特”。 所有聽到這號角聲的人,都不可逃離戰(zhàn)場;而聽到號角聲的友軍,則將獲得“死而不僵”。這種不死性并沒有那么強,虛無也完全不打算逃離,所以它并不在乎艾華斯的行動,只是自顧自的說著:“你也來自于另一個地球,你應該明白的—— “當人類沒有希望的時候,就會墮落。我們的文明逐漸劣化、分崩離析。人們的道德超越了底線,每一個人都憎恨其他人。最終,我們每一個人都渴求著一場平等的毀滅所有人的戰(zhàn)爭。 “當‘同歸于盡’成為了集體的夙愿之時,少數(shù)清醒者的主張就變得那樣無力。 “最先祈求和平的人最先死去。純潔的人變得墮落,善良的人變得邪惡。仇恨鼓蕩著仇恨,貪婪催生了貪婪——你知道這會是怎樣的世界嗎?你一定懂的,艾華斯,因為你了解人類。 “最終,人們開始動用禁忌的法術。連死去之人的靈魂也用來消耗、成為燃料……并非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活下去,而是為了讓更多的人死去。瘋狂的人們終于開始畏懼戰(zhàn)爭……可在這時,發(fā)生了意外…… “最初的‘我’誕生了。 “艾華斯,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接受嗎?你幼時被販賣,活著被利用,毫無意義的一生用來殺死更多毫無意義的人。而當你死去之后,你的靈魂也填裝到武器之中,用來毀滅更多毫無意義的人生——而當這時,人們卻決定和平了。 “哪有這樣的好事?要死那就一起死,大家不是最開始就這么說的嗎?” 說到這里,虛無發(fā)出了惡意的笑聲:“怎么就……忘記了呢? “于是,想要殺死所有人的不再是活人,而是死人。是那些葬送在這場沒有目的、沒有意義的戰(zhàn)爭中的所有人——沒有人愿意接受自己愚蠢的死,卻換來了傷害自己的人、自己憎恨的人的幸福與新生。 “于是…… “戰(zhàn)爭就又開始了。” 死魂靈的低語,靜悄悄的改寫了人們的意志。 原本的武器,卻操縱起了操控武器的人。 僅僅只是一次關鍵時刻的背刺,將原本和平的共識再度摧毀。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那樣的脆弱。以至于一時的沖動,就能摧毀一切。當每個人都不信任另一個人時,文明就已然名存實亡。 “——終于,這片大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個人。而在我們向他公開了一切之后……你猜,他最后是如何選擇的?” 而面對虛空之低語饒有興趣的問詢,艾華斯卻沒有絲毫反應。 艾華斯沒有回應……沒有與虛空之低語發(fā)生哪怕一次對話。 他只是舉起手中的鐮刀,向著虛空之低語揮出了無形之氣刃! 與此同時,唐吉訶德靜悄悄顯現(xiàn)于艾華斯身前。 他也知曉虛無的可怕之處,因此他沒有絲毫言語。 可只是剛提起手中之劍,那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人類形體的虛空之低語,便從容不迫的伸出手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