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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前世文福:終究不是有福之人-《全宗門都是戀愛腦,唯我是真瘋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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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觀之術,識人也,觀其行,判其心,預其命。

    原來……幾十萬年過去,天才依舊是天道的容器。

    可憑什么要規則選擇人,人不能控制規則。

    哪怕是在強大的大能,也只能辛苦感悟天道規則,像是等待天道規則的垂憐,可人卻不能主動去利用控制規則,受著那些束縛,當真公平嗎?

    既然浩劫將臨,那他就要做一個,開天辟地頭一個,與天道對抗,利用天道,拯救浩劫的人。

    天道衰微,該死的不該是那些有用的,拼命為世界奔走的人,應當是那些無用且容易忘記的累贅。

    很快,他真的遇上了那個機會。

    文福在宗門內研究在神墓中找到的隱蔽身形的上古法寶時,無意中聽到了臨湍和那佛門佛子的交談,從他們口中,他得知了婆娑國居然有改人的秘術,能把人種下龍丹。

    那是不是他也可以用那個秘術,提升自己的實力。

    于是他去了一趟婆娑國舊址,在荒涼的樓內,找到了困于補天石的天道碎片。

    他曾經試圖想辦法煉化,讓自己成為世界的主宰,卻發覺無法駕馭,但好處卻是,這天道碎片,的確能清晰感知天地靈物所處之地,讓他一次次找到了偏僻之地的秘境,給宗門和家族送去了不少的天材地寶。

    只可惜他在進入發現的新秘境時棋差一招,塵封了許久的怨氣形成了鬼域,讓他一時無法走出,被拖入了妖柳之中,失了身軀。

    實在是有些可惜了,文福心想。

    他的身軀,是父母用海量的靈石堆出來的好靈根,本來還能好好修煉的,雖然他沒能上青云榜,卻也沒有那么差,至少和常人比起來,還算得上一個頂尖的好身體。

    本來還想著,日后成長后,找到合適的強大妖獸,成全獨屬于自己的金身呢。

    可他真的不想就這么死去。

    他的野心,他強烈的欲望,不允許自己這樣失敗。

    或許是強大的求生欲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過于強烈的不甘,讓文福不但沒有惡鬼吞吃,反而順著無數陰魂的爭奪和涌動,如同到了季節洄游的魚,在森冷滑膩又擁擠的群涌之中,他藏在那個最強大的陰魂之后,在群涌停止撕咬泄氣前的一瞬間,緊跟著死死咬上了最前頭的惡鬼。

    他在倉促之間,只來得及留下撕扯下一點殘念,連同他死死咬緊的那個陰魂一起,為了給后人留下一點警示和告誡。

    等文福回過神來,就看到了自己的那具尸體,正以詭異速度變得瘦削、干癟,接著成了真正意義上的皮包骨。

    而他抬手化開水鏡,卻又發現了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但又不一樣,身體內的另一個陰魂暴怒地扭曲著面容,耳邊響起咔吧咔吧的聲響,而他空盒子右手撿起自己的儲物戒,開始慶幸自己因為本身修為不足,所以用法器武裝了自己的神魂,所以對方奈何不了他,而他學到的那些旁門左道,足以讓他控制一半的身體。

    一半就夠了,至少他有主動權。

    “不過一個靠天材地寶堆積出來的單靈根身軀,修煉得再努力,也不會被天道承認的天賦,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體內另一個陰魂嘲諷道,“這樣的人造之才,是飛升不了的,殊途同歸罷了,我勸你還不如出去之后就自己投胎去吧。”

    文福本以為自己會生氣,可真正聽到的時候,只有無盡的平靜,他扭曲著躬身,撿起了自己的儲物戒和儲物袋。

    或許他的神魂不夠強大,但他所學習的奇巧秘術和積年累月的機變,讓他足以在這樣毀滅性的打擊中迅速找出自己日后的出路。

    當他的命運拐入毀滅性的死胡同,那他就干脆利落地,讓自己真正擺脫父母創造的一切,親手重塑一個他“自我創造”絕頂人物。

    只要能攀上那個高峰,什么手段,什么代價,用什么身份和身軀,都無所謂。

    出秘境的時候,文福用自己慣用的法器改頭換面,混在人群中,遠遠看了一眼外面的修士。

    他清晰地看到,那空中,站著個人,若空中金鳳,光彩奪目,目光落在人群中,像是在找人。

    是鳳朝,是等著接他和封儀出來的大師姐,是他決意離開無上宗的時候,最后見到的人。

    無上宗的人教了他許多東西,偏偏卻又束縛了他心中的野望。

    人情如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他修不了清凈自在,成不了慈悲大義。

    比起用絕對的天賦和武力成為此界的主宰,他選擇凌駕于天道之上,利用天道,讓天道更新換代,也成為自己重塑世界規則的工具。

    天道衰微,這世間一直以來形成的既定秩序又腐朽不堪,無上宗那群人天天在外縫縫補補,終究不足以改換整個天地,既然如此,那就由他來親手改換整個世界規則。

    他花了數百年的時間,和多少邪修外道共同下過奇詭之地,尋求過許多秘術,克制過許多次的終于找到了一個不算辦法的辦法來改換他的妖柳身軀,順便吞噬掉那個陰魂。

    邪魔如同寄生之物,只能靠吞噬旁人為生,自己并不能

    當他真的躺在那黑洞洞的“罪孽之眼”的時候,心中也只剩下一個念頭。

    熬過去,熬過去,他就能登上巔峰。

    邪魔最強大的力量在于吞噬,吞噬旁人的,轉化成自己的。

    旁人眼里無惡不作的邪魔,于他而言,也不過是個物種而已。

    邪魔的弱點在魔胎,但根源也在魔胎,魔胎不滅,邪魔不死。

    他曾經遇到過一個癡迷巫醫的人,那人全身上下大部分器官都換成了妖獸的器官,那邪魔和妖獸和人,又能有多大的區別呢。

    移植魔胎,通過吞噬轉化力量,同時也能成功吞噬身體內那個總是壓制不住的陰魂,再好不過了。

    一界大能的陰魂被他吞噬,對自身神魂的加成極大,而且那些神魂之中的記憶,包含所有修煉感悟和功法,也會成為他自己的東西。

    文福想著想著,有些忘記了那時候的痛苦。

    究竟是如同置身熔爐,還是冰窟,他都已經忘了,只記得一路走來,條條死路之后的崎嶇拐角。

    他籌謀許久,豁出去一切,準備好的布局,設計欺騙另一個陰魂,最終成功將其中一個身軀轉化為了真正意義上有魔胎的身軀,也練得吞噬之法,徹底擺平了從前的一切,切割出去不少精魂化為分身,重獲新生。

    之后,他縱橫謀慮,只求天道日漸衰微的洞明界,能在他的布置下,重獲新生。

    文福那時在夜里看向窗外混亂的局面,只覺得孤山不鳴。

    后來,城主成了繁千城的禁忌,他不再出現在人前,也漸漸沒人得知這位的任何信息。

    曾經參加過宴會的邪修們,只道那城主喜怒無常,請他們去宴會,也不過是給個下馬威。

    文福更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自己的創造試驗中,沒有什么比自己造出來的東西,更讓人放心。

    他操控新一任魔尊的上位,飼養著天道碎片,甚至操縱了許多宗門之內的內務和弟子選拔,人員變遷。

    修真界沒有了無上宗文福,可修真界又多了一雙無形的手。

    或者說,幾雙大手。

    他的分身成了富泗坊的坊主,成了妖族一界的長老,成了許多人。

    他親手將無數天之驕子拉下馬,卻又都留了一命;他控制著富泗坊,獲取了無數的情報,也織就了無數的謊言;他讓密宗是佛子在外被傳成了妖僧,看他天下之大,也沒有容身之地;他誘導了后蒼,讓他執念加深,自棄道統,便是修得圓滿,也極難飛升,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他冷眼看著一代代天才崛起,一代代天才隕落。

    林渡那個名字出現在青云榜的時候,他確實注意過一段時間。

    畢竟那是他幾乎找不到任何辦法摧毀的人。

    閻野的性子莫測,比起后蒼對他坦坦蕩蕩的敵意,他對任何人的態度都是漠視的,看他行事總有種過度的荒誕感,“觀”人過往鑒未來之命數的鏡子也可以抬手就擊碎,像是根本對什么東西都不在乎。

    這樣的人,居然收了個徒弟,一個青云榜第一的徒弟,保護得十分嚴密。

    在進青云榜之前一點消息都沒有露出來,唯一外出的一次,在秘境之中也極少表現,富泗坊混進秘境的探子多方打聽也只得出了一個天生體弱,藥不離身,有早夭之相的結論。

    文福也就此失了興趣。

    天道這回大概選錯了容器,只需要讓富泗坊卡死無上宗求藥的信息,就足以讓她早早入地府了。

    誰知在短短五十年后,他幾乎已經快要遺忘的名字,就給他來了個致命的回旋鏢。

    那時無上宗已經徹底被魔尊攻陷,整個洞明界的世家和宗門都在大洗牌。

    無上宗當然不是必須死,只是無上宗不死,中州散不了,新的秩序,永遠無法展開。

    將死,他的棋局就成了。

    屬于他的新世界,即將展開。

    那時妖界的反抗極為劇烈,文福在斟酌棋局之時,想到了富泗坊,才發現自己那個最重要的分身已經很久沒有同步給自己全部的記憶了。

    或者準確地說,是背著他,在神魂上做了手腳。

    文福想不明白,切割凝練出來的精魂,雖然能獨立操控傀儡,卻不可能逃過自己的監控。

    一個最早凝結出來,尚未吞噬最弱的一塊精魂,居然還妄想獨立。

    他從妖界的戰場脫身,前往富泗坊的真正總壇尋找自己的分身,等到了青云榜的石柱下,他剛剛伸出手,就察覺到了不對之處。

    太冷了,比往常浮云山都要冷,并非因著天氣和地勢導致的冷,而是……熟悉的,陰魂和尸體的冷。

    這不尋常。

    下一瞬間 ,一股凌冽到近乎窒息的力量從四面八方碾壓了過來。

    文福在出手的一瞬間,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詭譎波動。

    鋒銳的齒輪型靈力波紋帶著森寒的陰氣,黑白交織的紋路無一不顯示出了一個結果——有人用了陣法在守株待兔。

    文福心里反倒是一松,原來不是自己的精魂背叛了自己,是有人殺了他的精魂,想必這是那個兇手留下的后手。

    只是這樣,不過是一點小麻煩而已。

    他想著,抬手想要破陣。

    神識擴散出去,他卻注意到了不對。

    這陣很強,強在靈力線混亂詭譎,叫人找不到生門。

    甚至起陣的時候悄無聲息,還在青云榜的石碑上都做了手腳,一旦他灌入力量,大陣才會開啟。

    這個陽謀,巧妙至極。

    這種精細程度和強力程度,天底下能布置出這樣復雜強大陣法的人少之又少,閻野已經飛升,如今中州混亂,宗門聯合奮起反抗,那些陣法師大能怎么會在這里?

    還是世界上還有他不知道的陣法隱世大能?

    文福感受著陣法里鋪天蓋地的壓制和殺意,祭出法寶暫時擋住了這陣中的壓力。

    他調出神識,飛速復原著自己精魂死前留下的消息。

    可文福沒有想到,自己看到的兇手,居然是一具尸傀。

    第一眼看過去,干瘦得厲害,裹尸布層層疊疊,都依舊顯得細瘦,口鼻遮掩住,分明是滇西一帶有幾個尸匠,慣用的尸傀制作手法。

    等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文福一怔。

    那雙眼睛太熟悉了,分明是在對視,但老人精 細看還是能瞧出端倪——那雙眼睛中沒有神。

    暗夜之中,靈光照耀的瞬間,他看到了眼角的疤痕。

    那不是尋常眼部動刀留下的疤痕,分明是……取了視覺聯通的全部感官脈絡。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到了一個過于荒謬的答案。

    那雙眼睛,是因為救閻野而失去光彩的。

    因為那是唯一能讓閻野復明的辦法。

    可那需要同等天賦并且從經脈到神識都修煉的是同一種功法的人,世上有幾個天才,會愿意割舍自己的腦子的一部分成全另一個天才?

    又有幾個,能比肩閻野的天才。

    至少閻野飛升前八九百年里,明確意義上沒有一個人。

    除了閻野那個幾乎從不在外露面的徒弟,那個早就在一百多年前身死的人。

    林渡。

    那個他喪失了興趣,早就已經死了的人。

    唯一有資格讓閻野重現那個對于一界大能聊勝于無的光明的人。

    可林渡化為了尸傀出現在那個富泗坊坊主文福的死前記憶殘片里,如同一把銹跡斑斑的窄劍,不沾血也透著血腥味兒,在黑夜里當頭給他落下心中一刀,叫一個縱橫籌謀多年的人頭一回生出了始料不及的恐慌。

    緊接著而來的,是怒意。

    連他都不清楚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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