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我覺得我爹的書里頭的各大宗門生存注意事項部分,無上宗那一欄目,大概是要空著了。 泗方城書院的學生,不會理解我在無上宗的經歷,只會覺得那是隨口胡謅的笑話,怎么可能有宗門不用拼命努力不用鉆營為人處世之道,就可以被師父悉心教導,無微不至,同門也從不互相比拼,爭搶資源。 【戊申年丙辰月乙亥日】 元燁已經想好要擇逍遙道,師父說我不適合逍遙道,我覺得也是。 我最初擔憂師父會因此不喜我,不想師父今日就將他自己所創獨門煉器之術傳給了我,又親自為我在藏書樓選了個最適合我的好功法。 我意識到了這個宗門根本無須父親言傳身教的那些東西和規矩,我只需要保持本心,將后背交付給同門,散是滿天星,聚是專業團隊,就能一起協力撐起無上宗的未來。 我不需要去爭第一,我只需要在這里,這里就永遠有我的位置。 父親一直夢寐以求的穩定職位,小師叔笑稱的鐵飯碗,其實從我進無上宗一開始就存在了,我從來無需努力,我只要遵從自己的心意,去修行,去成為無上宗的弟子。 比起身謀求穩定,不如自身穩定。 不管前面是魔尊魔潮,還是天道衰微,這條路,我們無上宗,一定會走下去,跟著小師叔走下去,我們是無上宗,我們是中州第一宗,我們一起拿到了團隊第一。 吾輩弟子,并肩向前,驚濤駭浪,同舟共濟。 …… 丘思看完了晏青的第一本札記,從平靜的文字之中,似乎看到了那前幾十年師兄師姐跟著小師叔所經歷的震撼人生。 “晏青師兄,你一直說自己是最普通的一個,可你沒發現,你才是宗門里最特殊的嗎?”丘思如是說道。 晏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看向小自己許多的師妹,“啊?” 任真也跟著點頭,“嗯!” 晏青扶額,“不是我的意思是……” “我懂我懂,我師父說了,我三個師兄師姐,雖然都很吵鬧,但就您最喜歡搞自謙那一套,說話不可盡信,讓我不要聽風就是雨。” 任真說得很認真,晏青聽得沉默。 “你師父后蒼是宗門里最不靠譜的!”他振聲道。 丘思和任真對視一眼,覺得三師兄其實壓根不像他說得那樣規矩,早就被無上宗同化了還不自知,什么尊重長輩也全沒了,只剩下了一團和氣。 能這樣說一個師叔,哪怕是笑語,對于晏青這樣背景的人,實在算得上意外了。 但晏青卻極為自然,也不怕人家孩子告知自己的師父,遭人嫉恨。 晏青說完對上任真和丘思兩個師妹的笑眼,忽然有些恍惚。 原來從小養成的規矩也早就混忘了,他已經被無上宗同化了,不會擔心開長輩的玩笑被報復,阻斷上升的路。 “好了好了,休息完了,繼續背書!就這本經書,我七歲就背完了,你們都多大了!”晏青板起臉,立起了戒尺。 兩個師妹火速縮頭。 難怪元燁師兄說他卷得人難受!這是真難受啊! 還沒下課,一道符飄到了晏青的面前。 他灌入靈力,一道好聽的女音傳了出來,“晏青道友,我不日至定九城采買藥材,屆時鈞定府一敘。” 任真瞪大了眼睛,脖子又抻長了,用手肘拱拱丘思,“誒,師兄有道友相約誒,你說,是誰?” 丘思合理推測,“采買藥材,說明大約是個醫修或者藥修,咱們無上宗的靈田可是北地數一數二的,那些千年芝萬年參和做辟谷丹的干果仁,不都是咱們產嗎?” “難不成,是濟世宗?” 任真點頭,“丘思師姐分析得有理,誒嘿嘿嘿。” 丘思倏然迅速低頭念經,“濟世渡人……” “你書拿反了。”一道聲音幽幽地從上頭傳出來。 丘思趕忙翻過來,定睛一看,字體不對,被詐了,下一瞬間迅速抬手捂頭,試圖逃避責罰。 但修為不過琴心境的人速度怎么能快過暉陽境還有寶物加身的師兄的速度。 丘思和任真一人頭頂上挨了一下,抱著腦袋,縮著脖子,齜牙咧嘴,像被打回洞里的地鼠。 “你們注意力這么容易分散,不如去找二師姐,讓她給你們開一劑凝神的藥吧。”晏青面上依舊端方,十分有君子風范,但十分具有威懾力。 兩人念經的聲音同時高亢了起來。 晏青抱著胳膊,冷笑一聲,轉頭開始盤算這次和杜芍的會面。 杜芍是親傳弟子,又是天醫星命,注定在醫道上走得很遠,是以如今已經在濟世宗幫蘇木管一些事了。 這次過來,肯定是不光采買藥材的……一定還有他和元燁研發的新式農具! 一定要好好坑……合作一把。 宗門的擔子,早就在他們這群人身上了。 小師叔跟他師父一樣開始長久避世修煉,大師兄如今是半個掌門,在整個無上宗的全部地盤上躥下跳,忙得團團轉,二師姐不喜和人交流,但依舊和半死不活的人打交道,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宗門后面的豬長勢喜人。 元燁……元燁也在鋸木頭,送葬一條龍服務依舊很火熱。 這個家,還是沒他不行。 就連小師叔都說了,一百代弟子里,她最放心的就是他了! 晏青自覺承擔著無上宗跟所有外界的交流,真是責任重大啊。 鈞定府,杜芍看著面前的樣品,取出了自己這次的采買單。 晏青正在給她展示新型靈藥自動定時灌溉裝置,“我們小師叔出品的陣法,大師真傳,我和元燁親手打造,怎么樣?要不要去實地里看看。” 杜芍認真看著這個樣品,總覺得無上宗的靈器總是還會被拿去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點了點頭,“可。” 晏青帶著杜芍進了無上宗靈田,神識察覺到有兩個鬼鬼祟祟的人頭,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杜芍身側。 杜芍疑惑地看向了他,“怎么了?” 晏青鎮定自若,“師叔家里的靈寵放出來了,太野,怕咬人。” 杜芍哦了一聲,沒再追究,看著靈田中定時開始噴灑澆灌的法器,聽著晏青侃侃而談操作用法,一面點頭。 兩人在田地里看好,開始商量起價格和進貨量。 任真拉著丘思恨鐵不成鋼,“怎么都在談生意呢?師兄也不說點別的?” 丘思奇怪,“你做什么非要拉我看?” 任真撓頭,“上回我還聽見晏青師兄和元燁師兄抱怨,家里來信,有意介紹什么什么修真世家的女子,晏青師兄成日里和一堆中州老古董打交道,最煩催婚啦,一聽有女子相邀,就說什么,宗內還忙,有辱斯文,跑了。” “但這個不一樣!這可是師兄第一個主動帶進宗門后山的姐姐,師兄好久沒有笑得這么開心了!” “而且據說還是舊相識,還有還有,你看他,話本上都這么寫,素日不茍言笑的男子唇邊不經意間勾起一道弧度,目光跟著女子的身影,從未落下……” 丘思卻覺得不對,“可是我覺得……這個笑很眼熟。” 非常眼熟。 上回那個歸元宗的落魄師兄來宗門內還債,晏青師兄板著臉,收了錢轉頭,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走!我們去聽聽師兄到底在說什么!” 兩人剛想追上去,砰的撞上一堵無形的風墻。 下一瞬間,師兄那熟悉的聲音在她們耳邊響起,“你們兩個,窺探貴客,有辱斯文,禮儀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把這片田里頭的蟲子都捉了,不許用藥和工具!” 任真一瞬間垮了臉,這活兒又累又磨人,就是故意懲罰她們的! 丘思嘆了一口氣,“你看,我爹早說了,咱們現在玩兒的把戲都是上面幾個師兄師姐玩兒剩下的,連小師叔以前都要被掌門罰抄心經磨性子呢。” 任真字寫得最差,聞言迅速低頭,“那我還是捉蟲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