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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海茫茫，浪潮拍打船身。

    無邊幽暗之中唯獨這一點燈盞飄飄搖搖。

    而飄搖的燈火里，少女在殺人。

    空蕩酒窖里昏睡過去的園丁沉寂在黑暗之中悄無聲息，不知血腥味已經(jīng)蔓延到她的鼻端。

    隔著層薄薄的木板，奄奄一息的少年正在表白：“我是真的……愛你。”

    寒涼的刀刃一次次割開少年的皮膚，讓滾燙的血流出來。

    “你每多說一次這個字，就讓我殺你的心更堅決一分。”

    少女就像在低頭做藝術(shù)品一樣地專心給他放血，出聲已近乎喃喃，“不要再讓我更生氣了。”

    “你，真的要殺了我嗎？”秦悟已經(jīng)看不清了，卻還在拉扯嘴角試圖露出笑來，“就因為我取你的血？催眠你？可我以后不取了不行嗎？我……找到了新的血包，而且，忘掉一切不好嗎？秦家……會給你最好的出身……更好的未來……你會成為最尊貴的……嗯……”

    最后是一聲劇痛下的悶哼。

    “你知道，為什么‘我’是‘我’嗎？”與輕輕的聲音不同，血飛濺起來，染紅了少女的面頰，她在這滴滴答答的血液里垂著眼皮，好像說了句廢話，“因為‘我’不是‘你’，因為‘我’不是任何除我以外的人，所以‘我’才是‘我’。”

    “……”秦悟發(fā)出了嘶啞至極的笑聲，斷斷續(xù)續(xù)，瘋瘋癲癲，“你這個人，太極致了，難怪我這么……喜歡……嗯……”

    生命在沿著傷口流逝，化作溫?zé)岬难谶@飄搖的海上，模糊的燈下，蔓延成圖騰。

    “我……不會就這么干干凈凈的死掉，我……會變成幽靈的。”少年雙瞳渙散的說，“就算死了，我也會一直……一直跟著你，冬夏……秋冬……不間斷的……”

    少女一言不發(fā)，終于快要完成了。

    刀柄被她反握在手里，高舉起來。

    日暈般的光在上面一滑而過，成為一滴雪亮的水刺入秦悟眼中。

    他用盡全身力氣重新聚集焦點，看見了那把高懸的刀，也終于稍微看清了舉刀的少女。

    血就像花一樣綻放在她臉上，襯得皮膚更白，眼睛更黑，舉著刀低頭凝視他的樣子，不像是要殺人的魔鬼，倒仿佛要解救信徒的神明。

    秦悟在她的眼睛里看見自己，渾身是血躺在血泊里，像個被割破了許多口子的血袋子。

    他于是笑起來，似在肆意嘲弄著誰，說出的卻是另一句話。

    “我也好想知道……殺人是什么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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