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深巷破院。 昏暗無光的臥室里。 兩位郎中受邀,提著藥箱來治病。 賈寶玉癱坐在墻角,形容枯槁渾渾噩噩。 “大夫,麻煩你了?!蓖跫已诀吆瑴I福禮。 病床上的王夫人兩頰凹陷,氣息斷斷續(xù)續(xù),整個脖頸下頜糜爛得嚇人。 一位郎中取出銀針,老者悉心把脈,面色悚然道: “積郁傷心脈,氣血倒流臟腑,命不久矣?!? 這位病人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心中積攢無盡仇郁自我摧殘。 賈寶玉聞聽此言,悲痛地跑到床邊,哀聲道: “大夫,救救我母親,惡人得志騰飛,我舅舅死在他手上,我們母子倆也家破人亡,他日若登頂高位,定萬倍酬謝二位!” 郎中苦笑搖頭: “醫(yī)者都向往懸壺濟世,若是能治,老夫竭力而為,但你母親積郁太甚,除非有世間珍稀藥物,否則就在這個月了?!? 王夫人眼眶震顫,死期將至,終究是恐懼,她艱難抬起手臂,眼神里是不住地央求。 兩位郎中嘆氣,謝絕錢財,準(zhǔn)備離開。 驟然。 “咚咚咚——” “噼里啪啦——” 外面各條巷子傳來激亢的鑼鼓聲,豪放鞭炮,伴著百姓的歡呼聲。 兩位郎中面色嚴(yán)肅,立刻朝著紫禁城方向躬身施禮,九拜之后,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道: “攝政王終于稱帝了。” 說罷扭身看向病人,規(guī)勸道: “新朝新氣象,攝政王稱帝乃天下大喜事,你也想想喜慶之事,恐能多活幾日?!? 然而,王夫人眼珠子暴凸,身體劇烈顫抖,無法控制地咳嗽,鮮血狂涌而出,不知是痛苦還是仇恨,凹陷的臉頰分外猙獰。 “怎么了?”郎中急汗如豆,趕緊把脈。 另一位老者望向賈寶玉,見此子也一副崩潰的模樣。 王夫人持續(xù)嘔血,心脈早就支離破碎,突然間癲狂狂笑,笑得好似回光返照,聲嘶力竭道: “賊老天,為什么是他!為什么是她??!” “我乃金陵王氏的嫡女,她是貧苦人家賤賣的臭東西,靠著為奴才能活下去,她兒子是看我臉色的庶出雜種,我兒子是銜玉而生的麒麟??!” “賊老天,為何眷顧她們不顧我??!賤婦,賤婦,雜種,雜種??!” 噗—— 王夫人眼珠子充斥著極端的仇恨,瞳孔迅速渙散,彌留之際仿佛看到自己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太后娘娘,而寶玉登上九五至尊位,看著看著,眼前又浮現(xiàn)那個賤婦雜種的面容。 兩息之后,仇恨崩潰到氣絕身亡! “太太!” “太太!!” 王家丫鬟和襲人茗煙撲在床榻。 “母親?。 辟Z寶玉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吼聲,一下子哭成淚人。 兩位郎中面面相覷,原本該給死者默哀,可聽到金陵王氏,還有庶出,再看向這母子倆,立刻猜出身份了。 “告辭。“兩人抱拳離開。 這是什么婦人!因為仇恨陛下太后到氣絕! 況且他們可以作證,這婦人就是積郁氣亡。 屋子里哀嚎聲大作,偏偏街坊兩個稚童跑進大院,籃子里提著糖果糕點,笑聲銀鈴般悅耳: “攝政王是皇帝啦,攝政王是皇帝啦,坊間高員外大擺流水席,慶賀七天七夜,街坊都能免費用膳。” 賈寶玉面孔扭曲,痛苦咆哮道: “滾!” 稚童癟著嘴,放下喜糖糕點,便又喜慶撒歡爬向別家。 賈寶玉趴在尸體上痛哭流涕,接著發(fā)瘋般跑向自己臥室,翻箱倒柜找來錘子,接著一把扯下胸前寶玉。 他仰天哀嚎道: “再沒人疼我了,要這勞什子有何用,賊老天,我銜玉而生的麒麟兒哪里比這頭畜生差,我比他差嗎?!” “舅舅,母親,都是他害死的啊?。 ? 賈寶玉用力掄起錘子,重重砸在寶玉上,一下又一下,砸到手臂抽筋,陪伴二十多年的寶貝碎成一片又一片。 “?。。。 ? 賈寶玉淚流滿面,接著拿起剪刀抵在脖子上,他閉上眼睛,咬碎牙齦,字字頓頓道: “嫡就是嫡,庶就是庶,我永遠比你這頭畜生高一頭!” 說完猛然用力,隨著身軀顫抖不止,在即將插入脖子的那一刻,又潛意識地停住,同樣畏懼死亡。 他撲通癱軟在地,這一生只怨老天不公?。? 茗煙襲人趕來,含淚注視著二爺。 賈寶玉眼底血紅,哀聲道: “我哪里比他差?這頭畜生都能做皇帝,那是世間至尊皇帝?。?!” 茗煙襲人擦拭淚痕,一言不發(fā)。 何止是差,相差十萬八千里,環(huán)三爺在外面拼搏九死一生,寶二爺在吃喝玩樂,環(huán)三爺在朝堂險象環(huán)生,寶二爺在府里跟下人斗嘴。 兩個人除了兄弟關(guān)系,真是天上太陽和地上蛀蟲,天底下只有一顆大日,卻有無以計數(shù)的蛀蟲。 襲人內(nèi)心憐苦,以往還慶幸跟二爺是福分,現(xiàn)在想來,彩云都可能做皇妃,那是讓天下女子羨慕的榮耀啊,而自己卻要跟著顛沛流離,為生計發(fā)愁。 茗煙哽咽道: “二爺,屋里頭沒銀子厚葬太太了,往后二爺如何養(yǎng)活自己?二爺趕緊去找赦大爺和蓉爺,聽聽他們怎么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