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我像星星一樣來過(上)-《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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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霞映照的黃昏,兩人在柵欄這邊停住,白楊樹下,牽著他手的秦西榛微笑,“程燃,你怎么看待死亡呢。”
程燃道,“生來死去,棚頭傀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歲月不待人,在有限的生命里,好好活著。”
秦西榛鄙視,“忸忸怩怩,一點不大氣。”
程燃沒聲好氣,“那你說!”
“我還是喜歡陶淵明的那首詩……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
“只是,想到再過一千年,一萬年,都無法再見一面了,我還是很難過。”
恢弘的日暉中,她的丸子頭立著,使得臉頰的弧線纖瘦而俏麗,對他微微一笑,“程燃,來聽我的演唱會吧。”
程燃點頭。
程燃突然記起科大一位教授講課時說過的話,說人只是一根蘆葦,是自然界最脆弱的東西,用不著整個宇宙拿起武器來毀滅他,有時候致他死地的,只是一口氣,一滴水,甚至只是宇宙一個片段的微渺的一霎時光。
然而,這根蘆葦又是偉大的,縱使宇宙毀滅他,人卻永遠(yuǎn)比致他死命的高貴得多。
因為其所承托的思想,所進(jìn)行的事業(yè),所留下的印記,足以超越那些摧毀他的事物,足以超越了能致他死命的,人類窮其一生都無法填充的空間和時間。人可以在有限且短暫的生命中,創(chuàng)造出遠(yuǎn)遠(yuǎn)超越它所存在的那段生命旅程中更為恢弘的事物,那就是思想的意義,那就是生命的意義。
無論媒體怎么渲染秦西榛的那場告別演唱會也好。
蓉城的體育館,當(dāng)秦西榛說起這首歌獻(xiàn)給一個很重要的人的時候,數(shù)萬人鴉雀無聲。
程燃上臺,站在了聚光燈前。
他看到那邊光環(huán)璀璨絢爛的秦西榛,如那年一席白衣,丸子頭在白紗面前輕輕晃動,像是天外謫仙,對他做了一個口型。
那嘴型,和當(dāng)初她在山海音樂節(jié),程燃淹沒在人潮喧囂中的嘴型一模一樣。
只是這一次,恐怕再轉(zhuǎn)身,就是紅塵萬年了。
那個嘴型是:
再見。
程燃胸口某處,伴隨那抹天籟的聲音撕裂決堤滂沱。
苦海,翻起愛恨。
這世間,難逃避命運。
再見,再不見身騎白馬的女子。
再見,再不見日暮鄉(xiāng)關(guān)何處是,再不見煙波江上使人愁。
情人,別后,永遠(yuǎn),再不來。
無言,獨坐,放眼,塵世外。
鮮花雖會凋謝,但會再開。
一生所愛隱約,在白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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