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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晉王死了。

    皇帝授意，香君設(shè)局。

    死之前，晉王一雙陰冷的眼瞪著香君，質(zhì)問她：“你助紂為孽、惡事做盡，就不怕下地獄么？”

    香君只覺得可笑。

    “晉王說笑了，和您這樣的惡鬼一起活在這世上，本宮可是一直都活在地獄里。”

    晉王擦了擦唇角的血，嘲諷的笑了。

    “我做這惡鬼，也是那位逼的。這世上，論惡，誰能惡得過龍椅上的那位？賢妃娘娘為皇上沖鋒陷陣，殊不知，他要你做的這些事情，以后都能成為要你命的刀子。你以為他對你多么愛重，卻不知道他是這世上無情無義之人，賢妃……你會不得好死的。”

    小路子一板子重重打下，了卻了晉王的一條命。

    宮人們拖著晉王的尸體離開，皇帝甚至不允許用個板車，或者給他裹塊布，就那么讓太監(jiān)拖著他的尸體，走在長長的宮道上。

    經(jīng)過甘露宮的時候，皇后差一點瘋了，皇后沖到太極殿，卻只得到皇帝的一記窩心腳和一聲“瘋婦”。

    皇后被禁足，宮權(quán)都被交到了香君手中，皇帝甚至暗示香君，無論她如何對薛嬌嬌，皇帝都不會管，他知道她們之間的恩怨。

    香君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謝了皇恩，可這回承香殿的路，她卻越走越冷。

    她從前看不懂，但經(jīng)過這四年，早已把一切看明白。

    她看明白了，皇帝是怎么把薛嬌嬌利用到極致，連骨髓都掏干凈之后，又輕飄飄地一腳踹開。

    薛嬌嬌本來又宋飛景、晉王和大將軍王三人護著，卻一點點地被算計著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如今就只剩下一個遠在北境的大將軍王了，而且顧亭雪說，皇帝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削藩。

    香君呢，她只有顧亭雪和三個皇子。

    可她和顧亭雪，一個妃子，一個宦官，他們的權(quán)利是依附皇權(quán)而存在的。

    三個皇子，元亨早就不當(dāng)她是母親了，元祚雖然與她親近，但他是皇帝親自撫育，一定只會站在皇帝那一邊的。

    至于元朗，香君信他永遠會選自己，但如今元朗實在是太小了，他還什么都沒有，哪里又幫得上她？

    香君甚至怕自己會害了元朗。

    回到了承香殿，香君的心情，卻還是久久不能平靜，她站在臺階上，看著院子里的枯樹。

    “今年的葉子，怎么早早地就都掉光了。”

    如今是百花凋零的季節(jié)，夜里風(fēng)大，顧亭雪出現(xiàn)在廊下，替香君披上墨狐披風(fēng)。

    “娘娘在發(fā)抖，可是冷了么？”

    香君伸出手，搭在肩上，按住了顧亭雪的手。

    “亭雪，你說，咱們能善終么？從前我總是小瞧皇上，可這兩年，我越發(fā)覺得他可怕……咱們真的斗得過那位么？”

    他和顧亭雪擁有的實在是太少了。

    從前香君以為顧亭雪權(quán)勢滔天，手里捏著神策軍，什么都不怕。

    可現(xiàn)在才知道，在皇權(quán)的傾軋下，什么王爺、什么權(quán)宦，說死也就死了。

    別說皇帝手里還有十二衛(wèi)，就說神策軍里，除了顧亭雪的幾百心腹，又有幾人會在皇帝和宦官之中，選宦官呢？

    顧亭雪伸出手，從身后抱住了香君的腰。

    香君一愣，雖然兩人在承香殿里，但畢竟是廊下，不是在屋內(nèi)，顧亭雪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你不要命了。”

    香君想掙脫，但顧亭雪卻把香君摟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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