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寶玉の絕路-《紅樓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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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怎么無知,也當知道賈政乃當朝皇貴妃親父!
就敢如此托大?
好在,看到身著重孝的賈薔到來,那位長史官還是先起身見禮道:“下官裴敬,為忠順親王府長史,見過寧侯。”
賈薔沒理會虛的,直言問道:“你來做甚么?”
裴敬自顧起身,臉色不卑不亢,看著賈薔說道:“下官此來,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敢煩侯爺作主。若如此,不但王爺知情,且連下官輩亦感謝不盡。”
賈薔呵了聲,嘴角彎起譏諷,問道:“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
裴敬道:“是這般回事,我們府里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里,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又摸不著他的道路,因此各處訪察。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賈家銜玉的那位公子相與甚厚。下官輩等聽了,以為尊府不比別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啟明王爺。王爺亦云:‘若是別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只是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誠,甚合我老人家的心,竟斷斷少不得此人’……故此特求上門,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二則下官輩也可免躁勞求覓之苦。
不想下官尋上門來,貴家寶玉先說不知,又說此事全在侯爺處,所以下官斗膽,求侯爺放人。”說畢,躬身行禮。
裴敬說罷,賈政也忙道:“薔哥兒,若是知道此人下落,還是快說出來的好。”
賈薔聞言,皺起眉頭看向一旁的寶玉。
卻見寶玉連連與他使眼色,還作口型:琪官也是你朋友!
賈薔見之,抽了抽嘴角,想起當初落魄時,琪官曾送來的五兩接濟銀子,再想想此人背后糾纏的一團亂麻似的干系,還有更亂的馮紫英……
他有些心煩的看向裴敬,不耐道:“此事本侯不知,我們賈家也不知道,如今家里有事,就不多留了……送客。”
裴敬聞言卻冷笑道:“侯爺這話可就奇了,賈家怎會不知,現有據證,何必還賴?必定當著侯爺說了出來,銜玉而誕的公子豈不吃虧?既云不知此人,那琪官的紅汗巾子怎么到了貴府公子腰里?”
寶玉聞言,如遭雷擊,再看賈政如怒目金剛般看來,登時連魂兒也散了大半……
心下自思:這話他如何得知!他既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了,大約別的瞞他不過,不如打發他去了,免的再說出別的事來。
正要開口交代,卻聽賈薔怒聲斥道:“不知好歹的東西,為了一個戲官跑我賈家來說三道四!我賈家子弟腰里系的甚么,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少在這胡扯亂拿。若有證據,自去步軍統領衙門告我賈家私藏人口就是,在這聒噪甚么?”
裴敬聞言大怒,面色漲紅道:“侯爺焉敢辱我?下官官位雖卑,卻也是朝廷命官!”
賈薔嗤笑一聲,道:“我大燕太祖設王長史,以掌王府政令,輔相規諷,匡正王之過失,統率府僚各供其事。這,才叫朝廷命官。而不是親王走狗,為他四處奔波去討一個戲子!忠順王李祐那老不羞干這些破事時,你可曾規勸譏諷過?可曾匡正王之過失?甚么都沒做,你算哪門子的朝廷命官?這會兒倒跑到本侯面前來拿大。給臉不要臉,李祐當面我都敢直啐,更何況你一個狗屁長史?趕緊滾!”
見他如此驕橫不留情面,翻臉不認人,賈政急的不得了,他是儒家出身,最講養氣功夫,何曾與人如此撕破面皮過,忙勸道:“薔哥兒,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何必為了這個畜生,鬧到這個地步?”
賈薔轉頭看向賈政,道:“二老爺,我賈家子弟,若果真犯了王法,我自不會枉顧國法。可若不曾觸犯國法,就絕不允許旁人欺上門來,說三道四。”
說罷,回過頭來問裴敬,道:“還等本侯派親兵來送你不成?”
裴敬再無臉面多留,一甩袍袖轉身離去。
賈政到底顧念情面,忙跟了出去相送。
可裴敬哪里將他放在眼里,腳步飛快出了賈家,往忠順王府而去。
賈政無奈跺腳,嘆息連連,正這時,看到賈環一陣風似的跑了過去,一肚子氣的賈政喝令小廝道:“快打,快打!”
賈環見了他父親,唬的骨軟筋酥,忙低頭站住。
賈政厲聲斥問道:“你又跑什么?上回才教訓完,如今又亂跑,當家法大棒打不得你!來人,與我狠打!”
賈環唬個半死,忙跪到跟前道:“原不曾跑,只聽到駭人之事,這才忘了老爺的教訓,跑了起來……”
賈政皺眉道:“甚么駭人之事,將你駭的連禮數規矩也忘了?”
賈環卻不直言,反倒左右看了看。
賈政一揮手,屏退下人,賈環方道:“我聽母親說,蓉哥兒出殯那天,薔哥兒送蓉哥兒媳婦回娘家,原是為了給寶玉哥哥擦屁股……”
賈政聞言唬了一跳,道:“這叫甚么放屁話?蓉哥兒媳婦和寶玉甚么相干?你再胡吣,仔細你的好皮!”
賈環忙道:“老爺息怒,不是蓉哥兒媳婦和寶玉哥哥有甚么,是寶玉哥哥和蓉哥兒媳婦的弟弟秦鐘,跟咱們家家廟里一個尼姑好上了,被秦家老爺撞破三人奸情后,秦家老爺才氣死的。真的,前兒寶玉哥哥還去了秦家,又去見了秦鐘和那個名叫智能兒的姑子。老爺若不信,只管將寶玉哥哥的長隨李貴喊來,一問便知。這些都是那姑子的師父凈虛給我娘說的,薔哥兒是受了老太太的囑托,才去給寶玉擦屁股的。那智能兒如今也被薔哥兒給護了起來……”
話未說完,把個賈政氣的面如金紙,大喝道:“快拿寶玉來!”一面說一面便往前廳急去,喝令道:“今日再有人勸我,我把這冠帶家私一應交與他與寶玉過去!我免不得做個罪人,把這幾根煩惱鬢毛剃去,尋個干凈去處自了,也免得上辱先人下生逆子之罪。”
眾門客仆從見賈政這個形景,便知又是為寶玉了,一個個都是啖指咬舌,連忙退出。
賈薔在里面聽到動靜就想走,看一場大戲,卻被寶玉死死拉住袖角不放,苦苦哀求。
他沒告訴寶玉,賈母、王夫人等人就在隔壁。
賈政進來時看到這一幕,愈發氣的目瞪口歪,滿面淚痕,一疊聲喊道:“拿寶玉!拿大棍!拿索子捆上!把各門都關上!有人傳信往里頭去,立刻打死!”
他素知寶玉喜好和姊妹們還有丫頭頑,甚至聽趙姨娘說過,寶玉和一個叫襲人的丫頭做下了好事,卻一直并未在意。
大家門第里的公子,過了十三四,有個房里人原是正常事。
可賈政卻萬萬沒想到,寶玉會頑到這個地步,和秦鐘一道與尼姑通女干?還氣死了秦家老爺?
這種事,簡直如同一萬個攻城錘在賈政腦海里轟擊著。
這還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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