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石碑胡同,趙國公府。 敬義堂上。 老國公姜鐸今日過九十二歲大壽,雖非整壽,但打天亮起,宮里的各色賞賜就如流水般送進趙國公府。 但今年姜家并未大辦,早就放出風去,連酒席也不擺。 唯一的亮點,就是下午申時,皇長子寶郡王李景、皇三子恪懷郡王李曉和皇四子恪榮郡王李時齊齊上門,代隆安帝祝姜鐸生辰大吉,并帶來了隆安帝的墨寶。 一串佛珠,一塊漢朝虎符! 只是,也就如此了。 往年也曾有過姜鐸發(fā)脾氣,不讓操辦的例子。 但即便如此,到了這一日,依舊是滿堂滿廳不請自來的元平功臣。 頂著姜鐸的罵,也要鬧一頓壽酒喝,熱鬧非凡。 但是今年…… 姜家對外放出去不辦壽酒的消息后,果真就沒幾人上門。 除了吳陽侯孫萬千和睢陽伯張漢清攜子前來外,竟無第三家…… 冷冷清清,著實讓姜家人不適應(yīng)。 夜深。 姜鐸長子姜保面色有些陰沉,坐在敬義堂上一言不發(fā)。 他如今身上只剩一個趙國公世子位,再無一官半職,被圈起來當廢人在養(yǎng)。 不過,眼下他已經(jīng)能明白其父姜鐸的苦心。 當初姜家老三姜安能對外喊出“姜家軍”這三個字后,就注定了解決此絕境唯有姜家自殘一路可走。 若太上皇未駕崩倒也還好,可太上皇驟然駕崩,隆安帝這位“新皇”想要坐穩(wěn)江山,鞏固皇權(quán),第一件事,必是要將軍權(quán)攏在手里。 這個時候,姜家在軍中的勢力,就實在太過顯眼。 軍權(quán)大到這個地步,已經(jīng)是一種罪過。 除非姜家造反,否則沒有任何一個新君能容忍這種軍中巨頭存在。 所以,姜鐸這位九十多歲的老國公,才如同瘋魔一般,用刀子將姜家這個龐然大物,先砍斷四肢,到最后更是連傳宗接代的物什都廢了,圈了起來…… 廢了世子,可不就是廢了“傳宗接代”的東西。 如今姜家所有勢力都集中在西山銳健營,可眼下執(zhí)掌西山銳健營的,卻是老四姜平。 姜保這個世子,豈不就是廢了? 不僅如此,姜鐸先殺己,再殺敵。 從京城十二團營始,到兵部,再到九大邊關(guān)軍鎮(zhèn)! 不管是不是姜家勢力范圍內(nèi),一個個元平勛臣,曾經(jīng)跺一跺腳軍中和駐軍之地都要震顫三震的軍中巨頭,紛紛下馬,失去了權(quán)力。 怨聲載道啊…… 至今日,姜家總算度過了大劫,可姜家積累的勢力,卻消失殆盡。 曾經(jīng)遍布大燕百萬軍中的龐大權(quán)勢,如今只余一個西山銳健營,全靠家中子弟支撐…… 念及此,姜保看了看身旁坐著的二弟姜平,搖了搖頭。 姜平才能平庸,在西山銳建營,還不如一些子弟干的好。 只是眼下姜保自身也不出彩,所以也斷了訓斥一番的心思…… 正此時,忽地聽到門外垂首而立的青衣小廝傳道:“國公爺、四爺?shù)剑 ? 姜保和如夢初醒的姜平忙起身,迎上前去。 姜鐸看起來比先前又老幾分,不過神情卻不似尋常老人那樣木然,依舊活靈活現(xiàn)…… 他先看了眼長子姜保,撇了撇早沒牙的嘴,又看了看二子姜平,搖了搖頭,然后嘆息一聲,坐到特制的大椅上,整個人如同鑲嵌在一塊虎皮大褥子中,老頭兒哼了聲,問姜保道:“今兒是老子的生兒,連宮里皇上都給我祝生兒,你們一個個都頂著一張死鬼臉,是給哪個看的?” 姜保忙道:“父親,兒子非為此不高興,只是今歲祝生兒的人,實在是……太少了些。都是兒子們的錯,兒子們無能,累得父親這樣年歲,還為了姜家存亡,受此委屈……” 見姜保自責的眼圈發(fā)紅,哽咽難言,姜鐸頓了頓,隨即還是搖頭罵道:“都是一群野牛肏的玩意,老子原也沒怎么指望過!不過,你在家里圈了這么久,裝模作樣讀了那么長時間的書,就讀出這個鳥德性來?” 姜保一張臉臊的無地自容,垂頭無語…… 被這樣罵了一輩子了,或許曾經(jīng)有過怨恨,想過這老不死的甚么時候才會死。 可到現(xiàn)在,幾十年了,他都已經(jīng)麻木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