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翌日清晨。 千里運河之上,船帆不絕。 兩艘二層樓船行駛在江心,一艘窗戶緊閉,入冬的河風,尤其是清晨時的,都帶著刺骨的寒氣。不過另一艘,二樓窗戶卻開了半扇窗,有熱氣外冒。 江心距離兩岸頗遠,自然不用擔憂被看了去。 房間內,一衣著單薄的少婦,腹部鼓起,卻是負手而立,不掩英氣。 一把青絲,也只用了根木釵,隨意的綰在頭上。 房間并不奢華,不似別的房間內,甚至還有人鋪上了紅氈,以便在地上翻滾玩耍。 墻壁上掛著一面簡陋的河圖,見其曲線,便是這千里大運河的河形圖。 “姑娘請看,這條大河,長三千多里,蜿蜒數省之地,經二十余州府,始自神京,終至杭州。” “全長可分七段:通惠河段、北運河段、南運河段、魯運河段、中運河段、里運河段和江南運河段。” “這七段,又劃分出三河總督:東河總督,南河總督和北河總督。北河總督督直隸境內運河,東河總督督河南、山東境內的運河,其余的,便是南河總督所轄。” “雖三河總督執(zhí)掌軍務,但具體軍機,則由各督標副將來掌。” “所以,如果沿途有甚么危險,事必出在這三大督標副將,或七大運段參將,或二十一處州府河道都司處!” “為鋪平德林號漕運船隊在運河上暢通無阻的路徑,這一年來,只花在這三十一處的銀子,加起來都有大幾十萬兩。” “當然,其中大部分不是直接給這三十一個狗官的,而是花在了他們身邊人手里,包括他們的妻兒子女愛妾,也包括他們的幕僚長隨。” “如果他們甚么不對勁的風吹草動,我們一定能第一時間偵知。” “除此之外,千人以上的河道標營那里,同樣布有人手……” “這一年來的銀子花的淌海水一樣,買船造船其實用的有限,主要都扔在了這里。” “若非有這樣的底氣在,爺也不放心姑娘帶著一船人南下。” 房間內只坐著一人,罥煙眉似蹙非蹙,似倒映著點點星光的清亮明眸在那條有些似“入”字型的河道上凝視著…… 不是黛玉,又是何人? 她看了半晌后,輕輕撫了撫額,苦笑道:“小婧,你非拉著我來這里,就是為了說這些?” 這些人和事,距離她的世界,實在隔的太遠吶。 李婧笑道:“姑娘先聽聽就是,等聽得多了,自然都明白了。這條河對咱們家來說,不僅是一條流淌著黃金的河,也是一條命河。如果京里發(fā)生甚么不對之處,接上林老爺一家,咱們就能順流南下,一直往南,最終逍遙海外。所以,這條運河實在太重要了。如今爺托付給岳之象來總管運河一線,岳之象是林老爺最信任的手下。他忠于林老爺,忠于爺,自然也會忠于姑娘。爺和林老爺忙著朝廷大事,一時未必分得出心來,所以……” 黛玉終于明白了李婧的良苦用心,看著她笑道:“薔哥兒有你這樣的賢內助,真是他的福氣。” 李婧搖頭笑道:“我算甚么,都是林姑娘和林老爺幫著爺,不然爺斷沒有今日。說不得,已經帶著香菱一道流浪江湖賣藝了。” 黛玉“噗嗤”笑出聲來,道:“又胡說!” 正說笑著,就聽到外面有人在敲門。 李婧皺了皺眉,上前打開一看,竟是晴雯。 見其臉色不大對,李婧問道:“怎么了?” 晴雯悶聲道:“尋林姑娘。” 黛玉在后面道:“讓她進來說話罷。” 李婧方放了晴雯入內,晴雯瞥了眼墻壁上的河圖,跟看鬼畫符似的,也沒多理,對黛玉悶聲道:“昨兒晚上香菱睡覺哭醒了。” 黛玉聞言唬了一跳,道:“可是夢魘了?” 晴雯道:“說是做夢,夢到爺在家又餓又冷,沒飯吃沒衣穿,晚上也沒人送茶……”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