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六十三:軍中大案-《紅樓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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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嘏不知怎地,忽地開始大笑起來,且一發(fā)不可收拾,連眼淚似乎都笑了出來。
好一陣后方止,隨即卻是面目猙獰的咬牙道:“本侯一世英雄,怎就會信了這等癡蠢忘八的話,落到這等地步?還想離京去封地?!”
田原嘆息一聲,道:“也是沒法子,真的怕了。雖然他們告訴我,斷不會有事,天子會善待功臣。可是從他們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已經(jīng)嚇的半死。其實他們自己也明白,走不掉的。他們從都督位上退下去后,就住進(jìn)了西山行宮,成了國老,以備天子垂詢國事。身邊服侍的人,都是天家之人。連護(hù)衛(wèi),都是天子親兵繡衣衛(wèi)。沒出事前,這自然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可一旦有事……這些身邊人就能按死他們!”
趙嘏聽了遍體生寒,何止那些退下去的國老會如此,他們這些執(zhí)掌帝國最高權(quán)力的人,又何嘗不是如此?
“可還有,挽救的余地沒有?”
趙嘏驚懼之余,心有不甘的問道。
田原滿臉苦澀,搖了搖頭……
不過,頓了頓后,遲疑道:“若是,咱們?nèi)なド献允住吘梗怯泄χ肌!?
趙嘏聞言原本灰敗的眼睛忽地一亮,道:“皇上其實最是心軟,說不得……”
田原擺手道:“莫要心存幻想,如今本侯愿以項上人頭,換取家人脫身。至于那些富貴,都散了罷。”到底是敢冒死奇襲汗王帳的狠人,念及此,田原起身,沉聲道:“走,入宮去見皇上!”
……
西苑,勤政殿。
林如海、曹叡、呂嘉、薛先、陳時等一眾已經(jīng)退位致仕的國老,并張潮、韓琮、萬良、趙霽、于萬洲、興覺、楊通、王佐等現(xiàn)任軍機大臣和五軍都督們,在聽完趙師道所言憲軍、軍法司之亂象后,無不震怒!
一連串的質(zhì)疑聲,混雜在一起噴發(fā)出來!
“都到了這個地步,為甚么到現(xiàn)在才被發(fā)現(xiàn)?”
“軍中居然混亂至斯,五軍都督府其他的人,都是死人不成?!”
“軍隊乃立國之基,被如此敗壞,永城候、懷遠(yuǎn)侯,你們就是社稷的罪人!!”
“殺!不殺不足以肅軍紀(jì)!”
“夷族!不誅九族,何以平軍恨?”
一陣喧鬧聲后,在林如海的示意下,眾人安靜了下來,齊齊看著金鑾寶座上天子……
一陣難堪的沉寂后,賈薔終是開了口,他緩緩道:“此事,怪不得永城候、懷遠(yuǎn)侯。是朕,一力要求保證軍法憲紀(jì)的獨立性。軍法、憲衛(wèi)按理是能監(jiān)察到他們頭上的,二人為了避嫌,也不好插手……”
聽聞此言,薛先和興覺齊齊跪地,二人滿面羞愧。
薛先性子沉穩(wěn),叩首道:“若說臣先前絲毫未有耳聞,自不可能。也聽說過,下面有些事鬧的很不像。但臣著實未想到,會嚴(yán)重到這個地步。圣上說臣避嫌,是有這個原因。但無論任何借口,臣為中軍都督,圣上對臣之信重,曠古難尋,臣都難逃失察之罪!
臣建議,如這等大罪,絕不可因致仕退位就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此等敗壞國朝根基之大罪,乃十惡不赦之罪。莫說還活著,便是死了,也要追溯鞭尸,以儆效尤!
另,臣請出山,嚴(yán)查此案!絕不放過一個腐壞賊子!”
和薛先相比,興覺的脾氣要暴烈的多,他大聲道:“何須用永城候再出山?臣也知道,這是下死手得罪無數(shù)人的差事,可臣如今為中軍都督,責(zé)無旁貸!臣不將那些忘八球肏的剁碎了喂狗,臣自己摘自己的腦袋賠進(jìn)去!”
賈薔嘆息一聲,道:“幾個跳梁小丑,又怎需朕的肱骨之臣去抵命?永城候也不必再掛帥,不過你們幾位軍中老人,倒是可以分頭出去走走。到各邊塞軍中,和各部談?wù)勗挘绕涫侵鲗⒈荒孟碌哪切┎筷牐€(wěn)定人心,徹底清除余毒。
另外,先生還有諸位國老,若是身子骨便宜,也可出去走走。軍中要肅整,各級官府也要清理整頓,難免人心浮動。諸國老威望崇高,下去走走,可使得人心安定。
就是……辛苦諸卿了。這般年歲,還得為朝事奔波。”
臨江侯陳時卻哈哈大笑道:“皇上對待老臣太過體恤,這些年只是一味的受到皇上的各種賞賜,各種用品比宮里的還好,臣等推拒也推拒不得,老實說,心里自然感念皇恩深重,可老邁殘軀無以為報,心里也著實不好受。如今終于能再為皇上做些事了,莫說些許旅途勞累,便是再披甲上陣,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一會兒,臣先將那四個忘八肏的捏碎狗頭……”
呂嘉亦笑道:“多事之秋,臣等還能以老邁之軀為皇上效力……至少能延壽五年!”
一直沉默的林如海開口道:“先不殺,要公審,要讓他們認(rèn)罪,以國法誅之,才可警醒后人!此案也不能急,要徹查,才能真正肅清毒害。”
賈薔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見李春雨自外匆匆進(jìn)來,躬身道:“萬歲,右軍都督西涼侯趙嘏,前軍都督永義侯田原,于宮外赤身散發(fā),披枷戴鎖,跪地請罪。請求陛見萬歲!”
“下獄罷,告訴他們,這一世,朕和他們的君臣之義盡了。朕未負(fù)他們,望下一世,他們莫要再負(fù)朕。”
……
含元殿,偏殿。
黛玉將李婧招至,問道:“怎么聽說外面愈發(fā)亂了起來,人心惶惶的?皇兒們一個個都顧不上備親出游了,撂下皇子妃們都似脫籠的野馬般亂躥,出了何事?”
李婧苦笑著將事情大致說了遍,直聽的黛玉、子瑜、寶釵等面色驟變。
寶釵最怒,道:“這起子不知足的混帳,皇上待他們何其優(yōu)厚?三日賞金、五日賞銀,各種美味宮里都先不用,緊著他們先受用,連封地都實賞了,竟還做出這等沒良心的混帳事來!”
李婧忙寬慰道:“雖然影響和危害很大,但也不是不能解決。而且,不會發(fā)生甚么不忍言之亂事,不當(dāng)緊……至于皇子們一通亂躥,是因為他們準(zhǔn)備收人了。”
“收人?”
黛玉不解問道。
李婧笑道:“這一波受牽連的人不知凡幾,尤其是一些軍中重將,皇子們開國在即,最缺這些領(lǐng)兵大將,所以忙著去打聽哪些人罪過輕些,不用殺頭的……過了這一波,往后怕就沒這樣的好事了。”
黛玉等滿面無言,還有這等事……
探春奇道:“既是軍中重將,怎會這般容易被牽連進(jìn)來?”
李婧苦笑道:“名將、重將,未必是清官,自古都是如此。青史留名的那些古之名將,不喝兵血的沒幾個。一般而言,只要不是太過分,朝廷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不過這一回動靜著實太大,受牽連的怕是不少。也未必盡是壞事,沒有這個案子,這些立下功勞的重將,多只能馬放南山,在功勛策上躺著等死了。他們好些連藩土、外省都不愿去,更不要說是宋藩那等干旱酷熱的蠻夷之地。如今牽連到案子里,為將功贖罪,挽回一世英名,也只得幫著皇子們賣命立功了。”
黛玉聞言啼笑皆非,道:“怪道方才得了信兒后,一窩蜂的往外躥。他們父皇著惱震怒的事,到了他們這,竟成了好事,真是不像話!”
她心里其實也有些不舒服的,畢竟那些混帳官兒敗壞的,也是太子的江山。
倒讓其他皇子得了利去……
李婧許是猜到了些甚么,寬慰笑道:“娘娘放心,其實也不全是壞事,這一波大清洗下來,壞分子大都清除出去了,以后軍紀(jì)就會更清明嚴(yán)正。原本這些年就有了冗軍之勢,精簡下來一大批,軍中戰(zhàn)力只會升不會降。”
黛玉聞言,若有所思道:“但愿如此罷。”
再想想,賈薔好似是沒有那么生氣,不然昨天晚上也不至于……
念及此,她忽地看向子瑜。
二女對視一眼后,又齊齊避開了目光,俏臉上都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都這么些年了,那個壞家伙居然還有新花樣,真是……天生壞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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