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梅艷香冷>-《且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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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試天下無彈窗 “仁已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白王破帝都緊逼宮門幸息王援軍救至白王敗而刎。帝都解危帝感息王之仁賢乃留詔禪位不知蹤也。然息王謙功避位曰:必掃天下迎帝歸!”
長達九天的慘烈決戰(zhàn)數(shù)萬逝去的生命血雪相淹的帝都城……以及那許許多多藏在陰暗之中的曲折隱晦的故事在史家的筆下卻只是這么短短的一段話便了結(jié)了。
“王常宥自刎了。”
棲龍宮前蘭息立在高高的丹階上放目而視整個帝都都在腳下。
“死前曰:盡忠于王然負白主之恩無顏茍于世也!”
“常宥……”蘭息輕輕念著良久后微微一嘆“厚葬他以……白國忠臣之名!”
“是!”任穿雨垂。
“已是寒冬了。”蘭息忽然一聲輕語負手而立抬眺望似要望到天的盡頭。
任穿雨靜靜的立在他的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之上敬服中猶帶一抹深思。
“穿雨你看這皇宮一眼望不到邊現(xiàn)在它在我們腳下。”
片刻后蘭息又淡淡的道臉上依是那那雍容完美的淺笑語氣平靜得好似只是隨手摘下了路旁的一枚果實。
“不單是皇宮、帝都以后整個天下都在王的腳下!”任穿雨垂道恭聲道。
“是嗎。”似是反問但那語氣卻是一種胸有成竹的淡然。
任穿雨輕輕走近兩步目光悄悄掃過主子那張看不出心緒的臉張口似要說什么卻幾次咽下。移四顧是莊嚴(yán)肅穆的宮宇極目遠眺是氣勢恢宏的帝都都城。數(shù)月前他們還立于豐國的武臨臺可今日他們蒞臨帝都、立于皇宮!眼前的人不只如此的他應(yīng)該登上蒼茫山頂他應(yīng)該是君臨天下之人!
于是那還有些猶疑的心定了下來握拳垂極其沉穩(wěn)而莊重的開口:“王請迎娶鳳姑娘為……妃吧!”聲音很輕其意卻極堅。
聽得這樣的話蘭息遙視的目光終于收回輕輕掃一眼身旁垂的臣子墨黑的眸子依是深不見底的平靜便是臉上那淺笑也未斂分毫。
“鳳姑娘乃鳳家后人若王能娶為妃那在天下人心中王當(dāng)是勿庸置疑的皇帝!”任穿雨的聲音沉靜中帶著一種激昂那是一種興奮似長途跋涉之人忽見眼前一條可直通目的地的捷徑。
蘭息看著他良久最后臉上那一抹雍容的淺笑似加深了幾分那笑令那雙墨黑的眸子顯得更幽更亮卻無人能探個明白仰看著身前壯麗宏偉的棲龍宮慢慢開口:“穿雨對于本王你忠心不二為著本王的天下更是不辭辛勞、費盡心血實是辛苦你了!”
“王……”
蘭息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微微瞇眸看著宮前那斗大的牌匾平淡的聲音隱夾著一絲不可捉摸嘆息:“何曾不思然前鑒于此棲龍宮中曾摔白璧無數(shù)……”
十一月底已可說是天寒地凍而位于東朝最北的白國便成為名副其實的“白國”冰雪總是最早降臨茫茫覆蓋放目而望皆是白皚皚的一片。
王宮中宮人們雖早已將各宮通道上的積雪鏟盡但屋頂上、樹枝上的雪卻依未有絲毫融化的意思。
“公主。”全身都裹在厚厚裘衣里的品琳輕輕的喚前在宮前已站立近兩個時辰的瑯華。
“什么事?”瑯華的聲音呆板而沒有生氣。
“公主回宮吧。”品琳心酸的道。原本仿如初蕾一般鮮活靈動的公主此刻卻變得仿如這冬日的枯木毫無生機。
“我看這棵樹已看了七天了樹杈上的雪沒有融反倒結(jié)成厚厚的冰樹了。”瑯華的目光癡呆的看著宮前一棵光禿禿的樹。
“公主……”品琳開口聲音卻哽咽著咽喉一陣酸澀便什么也說不出口了。怎么辦?先是修將軍接著又是大王……這些噩耗一個接一個傳來可是公主……這叫公主如何承受?!公主那么的善良連養(yǎng)的紅鸚鵡死了都會傷心哭泣許久的公主在聽到修將軍、大王逝去的消息卻一滴淚也沒有流只是像個反應(yīng)遲頓的木娃娃似乎不明白那通報的侍者在說什么疑惑的眨眨眼然后便呆板的靜坐、站立眼眸看著遠方卻沒有焦點沒有神氣像是一個只會呼吸的木偶!
“品琳別難過。”
品琳忽覺得臉上有冰涼的觸感才知道公主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身前伸手拭去她臉上無聲流下的淚水。
“品琳不要哭啊……”
瑯華伸手輕輕擁住無聲哀泣的品琳這些淚水是代自己流的吧?一顆心任是千瘡百孔任是流血流膿那淚卻已無法流出只有日日夜夜的刺心烙骨的痛……日日夜夜無盡無頭的恨!
“公主……公主……你要好起來啊……品琳要你好起來……”
品琳的聲音因為泣哭而斷斷續(xù)續(xù)的比起那已遠去的疼愛、思念卻要來得真切、溫暖……
“品琳我會好的我會好的。”瑯華閉目“只是這個地方啊太冷了徹心徹骨的冷啊!”
兩日后瑯華公主自白國王宮消失宮中大驚舉國尋訪卻杳無蹤跡此后也再無人知其消息。
而在風(fēng)墨大軍相繼得利之時皇國爭天騎也未有片刻安歇。
十一月十二日皇朝領(lǐng)爭天騎往王域椋城進。
十一月十八日皇朝抵椋城與椋城守將———東殊放大將軍之子———東陶野激戰(zhàn)七日最后爭天騎攻破椋城東陶野敗走蓼城。
十一月二十七日皇朝攻往蓼城與東陶野再戰(zhàn)奈雙方實力懸殊蓼城破。東陶野欲與城共亡為家將所阻。皇朝入城惜東陶野之能曾遣人尋訪卻生死未得此后再無其蹤也。
十二月初風(fēng)云騎大將齊恕、程知與墨羽騎大將喬謹(jǐn)、任穿云各領(lǐng)五萬大軍兵分兩路前往黥城、裒城進名曰:“助兩城御敵!”
十二月中帝都一夜大雪紛紛揚揚至第二日晨已是茫茫一片。
帝都郊外十里有一處“昉園”乃昔年觀帝修建。觀帝乃東朝有名的賢君其生性節(jié)斂是以“昉園”雖為皇家離宮但樸實無華簡約淡雅。觀帝一生好梅“昉園”之東一座天然的山坡上遍種梅樹。或是想與這天花爭妍一番紅梅一夜間綻放一樹樹的如怒綻的焰火紅白相間冰火相交仿如琉璃世界璀燦晶瑩。
“夕兒你出來很久了還要在這里站多久?”久微微微氣喘的爬上坡頂雪地里一行深深的腳印。
坡頂?shù)囊粯浼t梅之下靜靜的立著一人素白的便服令她幾與這白雪世界融為一體唯有那漆黑的長偶被寒風(fēng)撩起絲絲縷縷揚在半空。
“久微陪我看一會兒梅花吧你看它們開得多艷。”惜云的聲音清冷如雪目光絞在一枝梅上卻又似穿透了梅樹望得更深更遠。
“夕兒……”久微開口卻不知說什么是好看著梅下的人最后只是慢慢走近將手中的雪裘披在她的肩上與她并肩而立同看一樹紅梅。
自入帝都風(fēng)王第二日即移駕至?xí)P園“靜修養(yǎng)病”只因“病體虛弱”以至未能回宮而息王則“宵旰憂勞”忙于整治朝務(wù)、撫慰劫后余生的帝都百姓以至未能抽出時間探望病中的風(fēng)王屈指算來兩人已近一月未見。
“人都道紅梅似火可你不覺得這紅梅更似血花嗎?”惜云抬手似想碰觸枝端的梅花可手到中途卻還是無功垂下。
“夕兒你還在自責(zé)?”久微轉(zhuǎn)眸盯著惜云抬手拂去她鬢角的落雪。
“久容和林璣已經(jīng)到家了吧?”惜云的目光又從梅上移開遙遙望向茫茫遠方。
“夕兒那不是你的錯。”久微的手輕輕落在惜云肩上“落英山的悲劇非你之錯也非林璣他們之錯只因……他們……救你心切!”
“身為王便應(yīng)對一切負責(zé)。”惜云唇際勾起綻出一抹飄忽的淺笑“無論功過都不容推卸!”
“夕兒……”久微撫在惜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若真要追究那也是……”說至此久微的話又吞回去了。
“要怪便應(yīng)怪息王嗎?”惜云回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似悲非悲。
“我無權(quán)下定論只是……夕兒……”攬過惜云的肩膀兩人正面相對眼眸相視久微那雙蘊滿靈氣的眼眸這一刻精芒畢射“你們已若如此你還要和他一起走下去嗎?為何……為何就是不肯走另一條路?”
“久微……”惜云輕輕嘆息。
久微緊緊的盯著她似要將目中的信念直射入她的心底但惜云卻是垂眸默默不語半晌后他自嘲的一笑松手放開她。
那一刻梅坡上是一片寂靜只有寒風(fēng)舞起雪花吹落梅瓣的簌簌之聲兩人靜靜的矗立一個遠眺前方一個仰望天雪照云光琉璃潔凈。
“久微你很想達成你的愿望吧?”
很久后才聽得惜云略有些低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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