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暴風雪-《超新星紀元》
第(2/3)頁
眼鏡對那個孩子說:“所有人手拉著手就刮不走了,向后傳。”
很快,冰面上出現了一排排手拉手的孩子,每排少則幾十人多則上百人,他們在暴風雪中向前走,漸漸遠離海岸,遠看像冰海上一條條頑強蠕動的細蟲子。國家元首組成的那一排人是最先走上冰面的,華華的左面是戴維,右邊是眼鏡,再過去是伊柳欣。風吹著濃密的雪塵從腳下滾滾而過,孩子們仿佛行走在湍急的白色洪水之中。
“這段歷史就這么結束了。”戴維把翻譯器的音量開到最大對華華說。
華華回答:“是的,我們的大人有句俗話:沒有過不去的事。不管事情多么艱難,時間總是在向前流動的。”
“很有道理,但以后的事情會更艱難:南極在孩子們心中激起的熱情變成了失望,美國社會可能會重新陷入暴力游戲之中。”
“中國孩子也會回到無所事事的昏睡之中,中斷了的糖城時代又會繼續……唉,真難啊。”
“但這一切可能都與我無關了。”
“聽說你們國會正在彈劾你?”
“哼,那群狗娘養的!”
“不過你可能比我幸運,國家元首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兒。”
“是啊,誰也想不到歷史這張薄紙能疊到那么厚。”
華華對戴維最后這句話不太理解,后者也沒有解釋。海上的強風和嚴寒使他們說不出話來,能做的只是用盡全力向前走,并不時把兩邊滑倒的同伴拉起來。
在距華華他們一百多米遠的另一隊孩子中,衛明少尉也在暴風雪中艱難地跋涉著。突然他在風中隱約聽到了一聲貓叫,以為是幻覺,但又聽到一聲,四下看看,發現他們剛越過一個放在冰面上的擔架,擔架上已經蓋滿了雪,不注意會以為是一個小雪堆,貓叫聲就是從那里發出的。衛明離開隊列,一滑一滑地來到擔架前。那只貓剛從擔架上跑下來,在雪塵中發抖,衛明把它抱起來,認出了它就是西瓜。他掀開擔架上的軍毯,看到了躺在擔架上的人果然是摩根中尉,他顯然傷得不輕,臉上滿是白胡子似的冰碴,雙眼卻因高燒而閃閃發光。他好像沒有認出衛明,說了句什么,聲音在風中如游絲一般微弱。由于沒有翻譯器,衛明也聽不懂他說了什么。衛明把懷中的貓塞進軍毯里,再把毯子給傷員蓋好,然后到前面拉起擔架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后面的一隊孩子很快追上了他們,從隊列中跑出幾個孩子,一起推著拉著這個擔架向前走。
有一段時間,孩子們周圍只有紛飛的雪塵,白茫茫一片。他們雖在費力地邁步,感覺中卻像是被凍結在冰海上。就在孩子們要被凍僵時,前方出現了船隊黑乎乎的影子。對方通過無線電告訴他們不要向前走了,他們已走到了陸緣冰的邊緣,前面是一片沒凍實的虛冰,踏上去會陷下去的,船隊將派登陸艇和氣墊船來接他們。通過電臺和步話機了解到,有上千名孩子跌入了冰海中的裂縫,但大部分孩子都到達了冰緣。
遠方船隊中一些較小的黑影在雪塵中漸漸清晰起來,那是幾十艘登陸艇,它們沖開浮冰,最后靠上堅實的冰面,打開前面方形的大口,冰上的孩子們便蜂擁而入。
衛明和那幾個孩子把擔架抬到一艘登陸艇上,由于這是專運傷員的船,那幾個孩子轉身出去了,衛明一直不知道他們都來自哪些國家。在艙內昏黃的燈光中,衛明看到擔架上的摩根直勾勾地盯著他,顯然仍然沒認出他來。衛明抱起西瓜,對摩根說:“你不能照看它了,我帶它去中國吧。”他又放下小貓,讓它舔舔前主人的臉,“中尉,放心,你我經歷了這么多場魔鬼游戲都死不了,以后也能活下去,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再見。”說完他把西瓜放進背包里下了船。
華華正在和幾名不同國籍的將軍組織孩子們上船,讓暫時上不了船的孩子不要都擠上前來,以防人過多使冰緣塌陷。后面的冰面上,等待上船的各國孩子都擠成一個個人堆避寒。華華突然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頭一看是衛明,兩個小學同學立刻擁抱在一起。
“你也來南極了?!”華華驚喜地問。
“我是一年前隨b集團軍的先頭部隊來的。其實我好幾次遠遠地看到過你和眼鏡,就是不好意思去打擾你們。”
“咱們班上,好像王然和金云輝也參軍了。”
“是的,他們也都來南極了。”衛明說著,眼神暗淡下來。
“他們現在在哪兒?”
“王然在一個月前就隨第一批傷員撤走了,也不知現在回國了沒有,他在坦克游戲中受了重傷,命倒是保住了,可脊椎骨斷裂,這輩子怕是站不起來了。”
“哦……那金云輝呢?他好像是殲擊機飛行員?”
“是的,在空一師飛殲10,他的結局痛快多了:在一次殲擊機游戲中同一架蘇30相撞,同飛機一起被炸成碎片了,他由此被追認了一枚星云勛章,但大家都知道他是不小心撞上敵機的。”
為了掩蓋自己的悲傷,華華繼續問:“班上其他的同學呢?”
“超元頭幾個月我們還有聯系,在糖城時代開始后,他們同別的孩子一樣,大部分離開了大人們分配的崗位,也不知都飄落何方了。”
“鄭老師好像還留下一個孩子?”
“是的,開始由馮靜和姚萍萍照顧他,曉夢還派人去找過那個孩子。但鄭老師最后吩咐過,堅決不許借你們的關系給那孩子特殊照顧,所以馮靜她們也就沒有讓那人找到孩子。糖城時代開始時,那孩子在保育院得了一種傳染病,高燒不退,后來小命保住了,但耳朵給燒聾了。糖城時代后期,那個保育院解散了,我最后一次見到馮靜,她說那孩子已轉到別的保育院,現在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華華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一種深深的憂傷淹沒了他,使他那在嚴酷的權力之巔已變得有些麻木的心又變軟融化了。
“華華,”衛明說,“還記得咱們班的畢業晚會嗎?”
華華點點頭:“那怎么會忘呢?”
“當時眼鏡說未來是不可預測的,什么事情都可能發生,他還用混沌理論來證明他的話。”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