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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卷 一 給山羊透露秘密的危險-《巴黎圣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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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過去了好幾個星期.

    三月初.太陽,雖然還沒有被迪巴塔斯稱為眾燭的王,但其明媚與燦爛卻沒有絲毫減弱.每當風和日麗的春日,巴黎就會傾城而出,廣場上和供人散步的地方,到處是人山人海,像歡度節日那樣熱鬧.在這樣和煦.光明.晴朗的日子里,有某個時刻特別適合去觀賞圣母院的門廊.那就是太陽西斜,差不多正面照著這座大教堂的時.夕陽的余暉逐漸與地平線拉平,慢慢遠離廣場的石板地面,順著教堂筆直的正面上升,在陰影襯托下,正面的浮雕個個凸起,而正中那個巨大的圓花窗恰似獨眼巨人的眼睛,在雷神熔爐熊熊烈火的反照下,射出火焰一樣的光芒.

    現在正好是這樣的時刻.

    夕陽映紅的威嚴大教堂的對面,教堂廣場和前庭街的交角處,是一座哥特風格的華麗宅院.門廊上端的陽臺上,幾個俏麗的姑姐談笑風生,真是千種風流,萬般溫柔.她們珠環翠繞的尖帽上,面紗低垂著,一直拖到腳后跟;精美的繡花胸衣遮住了雙肩,并依照當時風尚,露出處*女那剛剛豐滿美妙的胸脯;罩衣也考究得出奇,蓬松寬大的下裙更是珍貴;個個衣著綾羅絲絨,尤其白嫩如脂般纖手,足見終日生活.從這一切不難看出,她們都是富貴人家的嬌小姐.確實如此,她們百合花.德.貢德洛里埃小姐及其同伴狄安娜.德.克里斯特伊.阿梅洛特.德.蒙美榭爾.科倫布.德.卡伊豐丹娜,以及德.香榭弗里埃的小女兒.這些人都是名門閨秀,此時聚貢德洛里埃的遺孀家里,等候著博熱殿下及其夫人四月間來巴黎,為瑪格麗特公主遴選伴娘,到庇卡底從弗朗德勒人手里把公主迎接過來.于是方圓幾百里外,所有的鄉紳早就紛紛活動開了,圖謀為自己的閨女爭得這一恩寵,其中許多人早把女兒親自帶到或托人送到巴黎來,托付給管教審慎,令人敬佩的阿洛依絲.德.貢德洛里埃夫人,這位夫人的丈夫以前是禁軍的弓弩師,她居孀后帶著獨生女兒退居巴黎,住在圣母院前面廣場邊自己的住宅里.

    這些小姐所在的陽臺,背連一間富麗的房間,室內掛著出自弗朗德勒的印有金葉的淺黃皮幔.天花板上一根根平行的橫梁上,有無數彩繪描金的雕刻,叫人看了賞心悅目.一只只衣櫥精雕細刻,這兒那兒,閃耀著琺瑯的光澤;一只華麗的食櫥上擺放著一個陶瓷的野豬頭,食櫥分兩級,這些都表示女主人是方旗騎士的妻子或遺孀.房間深處,一個高大壁爐從上到下飾滿紋章和徽記,旁邊有一張鋪著紅絲絨的華麗的安樂椅,上面端坐著貢德洛里埃夫人.從衣著和相貌上可以看出她已年已五十.她身旁站著一位少年,神態甚是自命不凡,雖然有點輕浮和好強,卻令所有的女子無不為之傾倒,而那些嚴肅和善于看相貌的男子卻很是不屑.這位年輕騎士穿著御前侍衛弓手隊長的燦爛服裝,很像朱庇特的裝束,我們在本書第一卷中已描述過了,這里就不再重復了.

    小姐們全都坐著,有的坐在房間里,有的坐在陽臺上,有的坐在鑲著金角的烏德勒支絲絨錦團上,有的坐在雕著人物花卉的橡木小凳上.她們正在一起刺繡一幅巨大的壁毯,每人拉著一角,攤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還有一大截拖在鋪地板的席子上.

    她們不時交談著,就像平常姑娘家說悄悄話,見到有個青年男子在場時那樣.這位少年,雖說他在場足以引起這些女子各種各樣的虛榮心,他自己卻似乎并不在意;他置身在這些美女當中,個個都爭著引起他的注意,可是他卻好像格外專心用麂皮手套揩著皮帶上的環扣.

    老夫人不時低聲向他說句話兒,他雖然回答得彬彬有禮,但明眼人能看到周到中顯得有些笨拙和勉強.阿洛伊絲夫人面帶笑容,同這個隊長低聲說話,一面向女兒百合花眨眨眼睛.從這些神態中可以很容易看出,他們之間有某種已定的婚約,大概這少年與百合花即將締結良緣.然而從這位軍官尷尬和冷淡的神情來看,顯而易見,至少在他這方面沒有什么愛情可言了.他整個神色顯得又窘又煩,這樣一種心情,要是換上城防部隊的那班官長,準會妙語驚人,說:真***活受罪!

    這位和善的夫人,或許疼愛閨女迷了心竅,可憐的她,哪能覺察得出這軍官壓根沒有什么熱情,還一個勁地輕輕叫他注意,說百合花穿針引線多么心靈手巧.

    喂,侄兒呀,她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湊近他耳邊說道.你快看看!瞅她彎腰的模樣兒!看著哩.那位少年應道,隨即又默不作聲,完全一副心不在焉.冷冰冰的樣子.

    過了片刻,他不得不又俯下身來聽阿洛伊絲夫人說:

    您哪里見過像您未婚妻這樣討人喜歡.活潑可愛的姑娘?有誰比她的肌膚更白嫩,比她的頭發更金黃?她那雙手,簡直十全十美?還有,她那脖子,簡直像天鵝的脖子那樣儀態萬端,誰見到都會心醉?有時候我也十分嫉妒您呀!您這放蕩的小子,身為男人真是幸運!我的百合花,難道不是美貌絕倫,叫人愛慕不已,使你意亂心迷嗎?

    那還用著說!他這樣答道,心里卻在想別的事.

    那您還不去跟她說說話兒!阿洛伊絲夫人突然說道,并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快去跟她隨便說點什么,您變得越來越怕羞了.

    誰都可以看出,怯生并不是這位隊長的美德,也不是他的缺點,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照辦了.

    好表妹,他走近百合花的身邊說道.告訴我,你們在繡什么?

    好表哥,百合花應道,聲調中明顯帶著懊惱.我已經告訴您三遍了,是海神的洞府.

    隊長那種冷淡和心不在焉的樣子,百合花顯然看在眼里.他覺得必須交談一下,隨即又問:

    給誰繡的?

    田園圣安東修道院.百合花答道,眼睛連抬都沒抬一下.

    隊長伸手抓起掛毯的一角,再問:

    我的好表妹,這是誰,就是那個鼓著腮幫,使勁吹著海螺的肥頭大耳的軍士?

    那是小海神特里通.她應道.

    百合花的答話老是只言片語,腔調中有點賭氣的味道.少年立刻明白了必須對她咬耳朵說點什么,無聊的話,獻殷勤的話,隨便胡扯什么都行.于是他俯下身去挖空心思,卻怎么也想象不出更溫柔更親密的話兒來,只聽見他說:您母親為什么老穿著查理七世時代繡有紋章的長袍呢?好表妹,請您告訴她,這種衣服現在不時興了,那袍子上的門鍵和月桂樹,使她看上去就像會走動的壁爐臺.實際上,現在誰也不會這樣坐在自家旌旗上,我向您發誓.

    百合花抬起漂亮的眼睛,責備地瞅著他,低聲說道:您就為這個向我發誓嗎?

    心地善良的阿洛伊絲夫人看見他倆這樣緊挨著絮絮細語,真是欣喜若狂,她擺弄著祈禱書的扣鉤,說:多么動人的畫圖呀!

    隊長不知怎樣才好,只得又重提壁毯這個話題,大聲嚷道:這件掛毯手工真是優美呀!

    一聽這話,另一個皮膚白皙的金發美人兒,身穿低開領藍緞袍子的科倫布.德.卡伊豐丹納,怯生生地開了口,話是說給百合花聽的,心里卻巴望英俊的隊長答腔,只聽見她說:親愛的貢德洛里埃,您見過羅舍-吉翁府里的壁毯嗎?

    不就是盧浮宮洗衣女花園所在的那座府邸嗎?狄安娜.德.克里斯特伊笑呵呵問道,她自認為長著一口漂亮的牙齒,所以很愛笑.

    那兒還有巴黎古城墻的一座臃腫的舊塔樓吶.阿梅洛特.德.蒙米榭爾插嘴說.這位女郎水靈靈的,頭發赤褐而鬈曲,總是莫名其妙地唉聲嘆氣,就像狄安娜小姐喜歡笑一樣.

    親愛的科倫布,阿洛伊絲夫人接口說.莫非您是指國王查理六世時期巴克維爾大人的府邸吧?那里的壁毯才是華美無比哩,全是豎紋織的.

    查理六世!國王查理六世!年輕隊長捋著胡子嘟噥道.天啊!老太太對這些老古董記得多清楚!

    貢德洛里埃夫人繼續往下說:那些壁毯,確實絢麗!那令人觀止的手工,堪稱世上獨有!

    身材苗條的七歲小女孩貝朗日爾.香榭弗里埃,本來從陽臺欄桿的梅花格子里望著廣場,此時突然嚷道:啊!快來呀,百合花教母,那個漂亮的舞女在石板地面上敲著手鼓跳舞,一大堆市民圍在那里看哩!

    果真傳來巴斯克手鼓響亮的顫音.

    大概是個波希米亞的埃及女郎.百合花邊說邊扭頭向廣場張望.

    看去!看去!那幾位活潑的同伴齊聲喊擁到陽臺邊.百合花心里揣摸著未婚夫為什么那么冷淡,慢吞吞跟了過去.而這個未婚夫看到拘窘的談話被意外的事情打斷了,松了一口氣,宛如一個被換下崗的士兵,一身輕松地回到房間里.給美麗的百合花放哨,在往日是一件可愛的.令人喜悅的差使,但年輕隊長卻早已膩煩了,并隨著婚期日益臨近,一天比一天更加冷淡.況且,他生性朝三暮四,而且-是否得著點破?-情趣有點庸俗不堪.雖說出身高貴,但在行伍中卻染上了兵痞的惡習.他喜歡酒家以及隨之而來的一切:下流話,軍人式吊膀子,水性楊花的美女,輕而易舉的情場得意.話說回來,他曾從家庭中受到過一點教育,也學過一些禮儀,但他年輕輕就走南闖北,過著戎馬生涯,在軍士的武器肩帶的磨擦下,他那一層貴族的光澤外表也就黯然失色了.好在他還知道禮貌,不時來看望百合花小姐,可是每次到了她家里,總是倍感難堪,一來是因為到處尋歡作樂,把愛情濫拋,結果留給百合花小姐的就所剩無幾了;二來是因為置身在這些刻板.深居閨閣.循規蹈矩的美人當中,一直提心吊膽,深怕自己說慣了粗話的那張嘴,突然會像脫韁的馬,無意中漏出小酒館那般不三不四的話兒來.設想一下,要是如此,后果會是怎樣!

    并且,他身上還混雜著一些值得稱道的奢望:附庸風雅,衣著出眾,神采奕奕.要把這些德性集中于一身,那可真是有的說.

    于是,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好一會兒,默默地靠在雕花的壁爐框上.這時,百合花小姐突然回頭對他說起話來.可憐的姑娘生他的氣,畢竟不是情愿的.

    表哥,您不是說過,兩個月前您查夜時,從強盜手里救下了一個吉卜賽小姑娘嗎?

    我想是的,表妹.隊長應道.

    那好,她接著說道.現在廣場上跳舞的說不定就是那個吉卜賽姑娘.您過來看一下,是不是還認得出來,弗比斯表哥.

    他看出,她熱情地邀請他到她身邊去,還有意叫他的名字,這其中明顯含著重歸于好的意思.弗比斯.德.夏托佩爾緩步走近陽臺,百合花含情脈脈,把手搭在弗比斯的胳膊上,對他說道:喏,看那邊正在跳舞的小姑娘,是不是您說的那個吉卜賽姑娘?

    弗比斯望了望,應道:

    沒錯,我從那只山羊就認得出.

    哦!真是只漂亮的小山羊!阿梅洛特合起雙掌贊嘆道.

    它的角是真金的嗎?貝朗日爾問道.

    阿洛伊絲夫人坐在安樂椅上沒動,開口說:去年從吉巴爾城門來了一幫吉卜賽女人,會不會是她們當中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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