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那知此詔未下之先,太子已正位為天子了。你道如何便正位為天子?原來太子當日渡過渭水,來到彭城,太守李遵出迎,以衣糧奉獻,至平涼閱監牧馬,得幾萬匹。又召募得勇士三千余人,軍勢稍振。時有朔方留后杜鴻漸、六城水陸運使魏少游、節度判官崔漪、度支判官盧簡金、監池判官李涵等五人,相與謀議道:“太子今在平涼,然平涼散地,非屯兵之所。靈武地方,兵食完富,若迎請太子至此,北收諸城兵,西發河隴勁骑,南向以定中原,此萬世一時也。”謀議即定,李涵上箋于太子,且籍朔方士馬甲兵栗帛軍需之數以獻。杜鴻漸、崔漪親至平涼,面啟太子道:“朔方乃天下勁兵之处,今吐蕃請和,回給內附,四方郡縣俱坚守拒賊,以俟興復。殿下若治兵于靈武,移檄四方,收攬忠義,按轡長驅,逆喊不足屠也。臣等已使魏少游、盧簡金,在彼葺治宫室,整備資糧,端候殿下駕幸。”廣平王、建寧王,俱以兩人之言為然,于是太子遂率眾至靈武駐扎。 過了數日,適河西司馬裴冕奉詔入為御史中丞,因至靈武參謁太子,乃與杜鴻漸等定議,上太子箋,請遵大駕發馬嵬時欲即傳位之命,早正大位,以安人心。太子不許道:“至尊方驰驅途道,我何得擅襲尊位?”裴冕等奏道:“將士皆關中人,豈不日夜思歸?其所以不憚崎嶇,遠涉沙塞者,亦冀攀龙附鳳,以建尺寸之功耳,若殿下守經而不達權,使人心一朝離散,大勛不可復集矣!愿即勉徇眾情,為社稷計。”太子猶未許允,箋凡五上,方準所奏。天寶十五載秋七月,太子即位于靈武,是為肅宗皇帝,即改本年為至德元載,遙尊玄宗為上皇天帝。裴冕、杜鴻漸等,俱加官进秩。 正欲表奏玄宗,恰好玄宗命太子為元帥的詔到了。肅宗那時方知玄宗車駕已駐曄蜀中,隨即遣使赍表入蜀,將即位之事奏聞。玄宗覽表喜道:“吾兒應天順人,吾更何憂?”遂下詔:“自今章奏,俱改稱太上皇。軍国重事,行請皇帝旨,仍奏聞朕。俟克復兩京之后,朕不預事矣。”又命文部侍郎平章事房琯與韋見素、秦国模、秦国楨資玉冊玉璽赴靈武傳位。且諭諸臣不必復命,即留行在,聽新君任用。肅宗涕泣拜領冊寶,供奉于別殿,未敢即受。正是: 寶位已先即,寶冊然后傳。授受原非誤,只差在后先。 后來宋儒多以肅宗未奉父命,遽自稱尊,謂是乘危篡位,以子叛父。說便這等說,但危急存亡之時,欲維系人心,不得已而出此。況玄宗屢欲內禪傳位之說,已曾宣之于口。今日肅宗靈武即位之事,只說恪遵前命,理猶可恕。篡叛之說,似乎太過。若論他差处,在即位之后,寵嬖張良娣,當軍務倥傯之際,與之博戲取樂,此真可笑耳。正是: 若能不以位為樂,便是真心干蠱人。 然雖如此,即位可也,本年便改元,是真無父矣;若使此時鄴侯李泌早在左右,必不令其至此。后人有詩嘆云: 靈武遽稱尊,猶日遭多故。本歲即改元,此舉真大錯。 當時定策者,無能正其誤。念彼李鄴侯,咄哉來何暮? 閑話少說。且說當日天子西狩,太子北行,那些時為何沒有賊兵來追襲?原來安祿山,不意車駕即出,戒約潼關軍士勿得輕进。賊將崔乾佑頓兵觀望,及軍駕已出數日之后,祿山聞報,方遣其部將孫孝哲,督兵入京。賊眾既入京城,見左藏充盈,便爭取財寶,日夜縱酒為樂,一面遣人往雒阳報捷,專候祿山到來。因此無暇遣兵追襲,所以車駕得安行入蜀,太子往朔方亦無阻虞,此亦天意也。正是: 左藏不焚留餌賊,道教今日免追兵。 祿山至長安,聞馬嵬兵變,殺了楊国忠,又聞楊妃賜死了,韓、虢二夫人被殺,大哭道:“楊国忠是該殺的,卻如何又害我阿環姊妹?我此來正欲與他們歡聚,今已絕望,此恨怎消!”又想起其子安慶宗夫婦,被朝廷賜死,一發忿怒。乃命孫孝哲大索在京宗室皇親,無論皇子皇孫,郡主縣主,及駙馬郡馬等国戚,盡行殺戮。又命將宗室男婦,被殺者悉刳去其心,以祭安慶宗。祿山親臨設祭,那日于崇仁坊高掛錦帳,排下安慶宗的靈座,行刑劊子聚集眾尸,方待动手剖心。說也奇怪,一霎時天昏地暗,雷電交加,狂風大作。劊子手中的刀,都被狂風刮去,城垛兒上插著。霹靂一聲,把安慶宗的靈位擊得粉碎,錦帳盡被雷火焚燒。祿山大懼,向天叩頭請罪,于是不敢設祭,命將眾尸一一埋葬。正是: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