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詞曰: 聲音入妙感仙家,月夜引仙搓。只嫌笛管未全佳,吹破共嗟訝。更驚奔理通仙道,決勝負數著無加。止將常勢略談些,国手已堪夸。 調寄“月中行” 人生世上,不特忠孝節義與夫功勛事業、道德文章,足以流芳后世,垂名不朽。就是那一長一技之微,若果能專心致志,亦足以軼類超群,獨步一時。且其藝既精妙入神,不難邀知遇于君上,致感动于神仙,使其身所遭逢之事,傳為千秋佳話。卻說張鎬既杖殺閻邱曉,即移書于賀蘭进明,責其不救睢阳。恰聞朝廷有旨,命張鎬鎮臨淮,著进明移駐別鎮。張鎬乃率兵攻打睢阳城,與尹子奇大戰。子奇正戰之間,忽然阴云四合,寒風撲面。賊眾都聞鬼哭神號之聲,空中如有鬼兵來沖突。一時大亂,四散狂奔。正是: 死為厲鬼忠臣志,須信忠魂自有靈。 尹子奇兵潰,只得棄了睢阳城,退奔陳留。誰想陳留百姓,恨其荼毒睢阳,痛惜忠良被害,遂出其不意,殺將起來,斬了尹子奇,開城迎降。張鎬安民已畢,分兵留守。一面引眾回鎮,一面將睢阳死難諸臣,具表奏聞朝廷。恰好上皇有手詔至肅宗行在,命褒錄死節之人。 且說上皇在蜀中,眼前少了個楊妃,常懷愁悶。那些梨園子弟,又大半散失,供御者無多人,更加不快。還虧有高力士日夕侍側,時為勸解。及聞安祿山焚毀祖廟,殺害宗室,殘虐臣民,遂抚心頓足,十分哀痛。隨又傳聞祿山已死,乃嘆恨道:“朕恨不及手自寸磔此賊也!”因追念故相張九齡,昔年曾說祿山有反相,不宜宥其死,此真先見之明。當時若從其言,何至有今日之禍。于是特遣中使往曲江,致祭于其墓,御制祭文一道,手書付中使資赴墓前宣讀。其文云: 惟卿昔者曾有說言,謂安祿山反相昭然,不宜宥死,宜亟殲旃。朕聽不聰,輕縱巨奸,既寬顯戮,更予大藩,釀茲兇禍。追悔從前,卿今若在,朕復何顏!追念老臣,曷勝涕漣。特遣致祭,情以短篇,嘉卿先見,志吾過愆。尚饗。 上皇既遣祭張九齡,且厚恤其家。因即降手詔,命朝臣查錄一切死難忠臣,申奏新君,并加恤典,不得遺漏。又聞雷海青殉節于凝碧池,不勝嘉嘆,張野狐因乘機啟奏道:“梨園舊人黄幡綽,向羈賊中,今從東京逃來,欲請見駕。只因失身陷賊,恐上皇爺欲加之罪,故逡巡未敢。”上皇道:“汝等徘優之輩,安能盡如雷海青這般殉節?失身賊中,不足深責。黄幡綽既從賊中來,必知雷海青殉節之詳,朕正欲問他,可便喚來。”左右領旨,即將黄幡綽宣到。幡綽叩首階前,涕泣請罪。上皇赦其罪問道:“雷海青殉節于凝碧池之日,你也在那里么?”幡綽道:“此事臣所目睹。”上皇道:“汝可詳細奏來。”幡綽便把那安祿山如何設宴奏樂,眾樂工如何傷感墜淚,祿山如何要殺那墜淚的,雷海青如何大哭,如何拋擲樂器,罵賊而死,一一奏聞。上皇嘆息道:“海青乃能盡忠如此,彼張均、張(土自)輩,真禽兽不若矣!”因問幡綽道:“汝于此時亦曾墜淚否?”幡綽道:“觸目傷心,那得不墜淚?”時內監馮神威在側,向日幡綽曾于言語之間,戲侮了他,心中不悅,奏道:“此言妄也。奴婢聞人傳說,幡綽在賊中,把安祿山極其諂奉。祿山在宫中夢紙窗破碎,幡綽解云:此為照臨四方之兆。祿山又夢自身所穿袍袖甚長,幡綽又為之解云:此所謂垂衣而天下治。如此进諛,豈是肯墜淚者?”上皇即問幡綽:“汝果有此言否?”那黄幡綽本是個極滑稽善戲諺的人,平日在御前慣會撮科打諢,取笑作要的,那時若驚惶抵賴,便沒趣了,他卻不慌不忙,從容奏道:“祿山果有此夢,臣亦果有此言。臣因祿山有此不祥之二夢,知其必敗,故不與直言以取禍,只以巧言對之,正欲留此微軀,再睹天顏耳。”上皇道:“怎見得此二夢之不祥,汝便知其必敗?”幡綽道:“紙竊破者,不容糊做也。袍袖長者,出手不得也。豈非必敗之兆乎?”上皇聽說,不覺大笑,遂命仍舊供御。正是: 聞之既堪為解頤,言者自可告無罪。 自此上皇時常使黄幡綽侍側,詢問東西二京之事。幡綽恐感动圣懷,應對之間,雜以詼諧,常引得上皇發笑。忽一日,又有一個梨園舊人到來,你道是誰?卻是笛師李謨。原來李謨于圣駕西行時,同著一個從人奔走隨駕,不想走遲了,卻追隨不及,失落在后。遇著哥舒翰的敗殘軍馬沖來,前路難行。急慌慌的奔竄,一時無处逃匿,只時權避入一山谷中。其中有古寺一所,寺僧詢知是御前供奉之人,不敢怠慢,因留他暫寓,一連住了五七日。一夕月朗風清,從人先自去睡了,李謨心中煩悶,且不即睡,又爱那風清月白,徘徊觀玩了一回,便向行囊中,取出平日那校所吹的笛兒來,獨自步出寺門,在一大樹之下石臺上坐著,把那笛兒吹起。真個聲音嘹亮,響徹山谷。才吹罷,遙見園林中走出一個彪形大漢,大踏步行至前來,仔細視之,乃一虎頭人也。李謨大駭,那虎頭人身穿一件白褡單衣,露腿赤足,就寺門檻上箕踞而坐,說道:“笛聲甚妙,可再吹一曲。”李謨那時不敢不吹,只得按定了心神,吹起一套繁縻之調。虎頭人聽到酣適之際,不覺瞑然睡去,橫臥于檻上,少頃之間,鼾聲如雷。李謨欲待跨入寺門檻去,又恐驚醒了他不是耍处;回首四顧,沒处藏身。只得將笛兒安放草間,盡力爬上那大樹,直爬到那極高的去处,借樹葉遮身,做一堆兒伏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