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張生問道：“小姐聽了如何呢？” 紅娘道：“小姐聽了，很是悲傷，她要紅娘轉(zhuǎn)告你，她說你受了莫大委屈，火氣大也是難免的。雖然母親賴掉婚姻，奴家卻因佛殿許婚，天神作證，永不變心。” 張生哭著說道：“啊，我的賢小姐呵！” 紅娘道：“小姐聽說相公要走，悲傷得心都碎了，言說從此天各一方，永無相見之日。如果相公能留下來，或許還有一線希望。相公，小姐對你如此多情，你難道能硬得下心腸拋她而去嗎？” 張生道：“紅娘姐姐，小生不走了。小生如走，對不起我家小姐，小生決意不走了。” 紅娘道：“這還差不多！” 張生道：“紅娘姐姐，真的是小姐留我的？” 紅娘道：“那還有假！” 張生道：“紅娘姐姐，請你轉(zhuǎn)告小姐，小生要見她一面，請她今晚到西廂來。” 紅娘一聽，嚇了一跳，小姐現(xiàn)在還不知你要走哩，再說你這種要求目前也辦不到，說道：“那可不行！” 張生道：“那就是你紅娘姐姐哄我的。琴童，收拾行裝，準(zhǔn)備走路。” 紅娘見了，又急又惱，說道：“相公要走，關(guān)我紅娘什么事？可是你辜負(fù)了小姐一片心。你枉自讀書明理，也不替人家設(shè)身处地地想想。小姐是堂堂相国千金，能那么隨便來你西廂嗎？即使要見，也得事先看準(zhǔn)機(jī)會，約好時(shí)間。你和小姐雖然已有佛殿許婚之約，可是現(xiàn)在已被老夫人賴掉了，所以你們的相會是私會，能要來就來嗎？你這個(gè)讀書人，把書讀到脊梁上去了！”張生一聽，是不錯(cuò)，說道：“紅娘姐姐說的有理，小生錯(cuò)了，還請姐姐設(shè)法成全。” 紅娘道：“相公你不要慌，心慌吃不得熱粥。讓紅娘想一條計(jì)策出來。”張生說道：“紅娘姐姐有妙計(jì)，小生當(dāng)筑壇拜將。” 紅娘在書房東看看，西望望，見墻上掛了一張七弦古琴。這張琴名焦尾琴，是東漢末年蔡邕蔡伯喈所制，他有一次出游，見有人用桐木煮飯，那根桐木爆裂的聲音很美，是優(yōu)良琴材，就買了下來，命琴工制作，由于尾巴上燒焦了，故名焦尾。后來輾轉(zhuǎn)流傳，到了張生父親手里，傳給了張生，是張生最心爱之物。紅娘見后，計(jì)策來了。說道：“相公，你諒必會彈琴吧？”張生受過當(dāng)代著名琴師指點(diǎn)傳授，在當(dāng)時(sh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琴手，平常對自己的琴藝頗為自負(fù)。說道：“小生對琴道頗有研究，不知紅娘姐姐所問何意。” 紅娘道：“我家小姐特別爱好彈琴，三天以后，等月上西廂之時(shí)，我讓小姐出來拜月，你就在墻外彈琴，要彈得动聽，最好在琴聲中訴說你的心愿。小姐是個(gè)知音，一定會聽懂的。” 張生道：“隔了一道粉墻，我又瞧不見，怎么能知道小姐已經(jīng)到花園了。”紅娘道：“你聽我咳嗽為號，那時(shí)就是小姐已到，你就动手操琴。” 張生道：“小生好久沒有操琴了，彈起來未免手生，不大好聽。” 紅娘道：“還有三天時(shí)間，你可以先練一練，再說你和小姐是夫妻，彈給自己人聽，差一點(diǎn)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把你的心意彈进去。” 張生道：“多謝紅娘姐姐指點(diǎn)。” 紅娘道：“那么相公是留下來不走了？” 張生道：“小生不走了，就是老夫人來趕，小生也不走了。” 紅娘道：“既然不走，紅娘告辭，要去復(fù)命了。”紅娘不說明向誰復(fù)命，就是不讓張生知道她是奉老夫人之命來挽留的，只認(rèn)為是小姐的意思，否則，這書呆子又要發(fā)呆勁。 張生現(xiàn)在對紅娘是感激涕零，為了他的事，關(guān)心同情，不辭勞苦地奔波，她是張生的大恩人，只有她才能安慰張生那顆破碎的心，今后的希望也都寄托在她身上，所以希望她能多留一會兒，再訴訴衷腸。說道：“紅娘姐姐，再稍坐片刻，陪小生敘話。” 紅娘道：“不啦，小姐在樓上不知如何著急哩！我要趕快給小姐一個(gè)回音呢。” 張生道：“是是是，我也真被氣昏了，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diǎn)，把我家小姐給急壞了，小生罪莫大焉。紅娘姐姐，快去快去！快去安慰我家小姐，告訴她，張珙不和小姐成為連理，決不離開此地，趕我也不走。” 紅娘也覺得好笑，一會兒留，一會兒又急著催她走，心想，相公對小姐實(shí)在癡情，我紅娘再不幫忙，真要送了他的性命。說道：“相公，紅娘走了，一定把你的話傳給小姐，你就安心住在這里，等待好消息吧。”說罷，辭別了張生，去向老夫人復(fù)命。一路上想想，張生和小姐也真可憐，好好的一對美滿夫妻，硬生生被老夫人拆散，心里一股不平之氣涌上來。你老夫人賴婚，我紅娘偏不讓你賴掉。不過事成之后，總不能偷偷摸摸一輩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事情終有一天要敗露的，到那時(shí)，我紅娘要吃不了兜著走，一頓家法板子是逃不了的。但我紅娘不怕，受點(diǎn)皮肉之苦算不了什么，總不會殺我的頭吧！誰叫你老夫人做出這種忘恩負(fù)義、傷天害理的事來，我沒有做錯(cuò)，我是伸張正義，一定要把小姐和張生撮合成。好了，不去想它，船到橋頭自然直，沒有過不了的火焰山。一路過來，到了內(nèi)堂。老夫人正在坐等，她見紅娘去了好一會兒還不回來，心里有些著慌，不要這小丫頭也不頂事，那事情就難辦了。戲是演了，收場卻難，弄得這位詭計(jì)多端的老夫人束手無策。正在為難之時(shí)，紅娘进來了，她似乎心頭一松，忙問道：“紅娘，那張生如何了？” 紅娘想，你不是個(gè)東西，先嚇唬你一下，說道：“老夫人，真是一言難盡！這種窮酸，脾氣固執(zhí)得九牛拉不回，他一定要走，一定要出去宣揚(yáng)老夫人的功德，說是那個(gè)叫作揭帖的都已寫好了，只要去散發(fā)就是。” 老夫人一聽，急出了一身冷汗，說道：“唉！這便如何是好！這便如何是好！” 紅娘見老夫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心中暗喜，接著說道：“老夫人請寬心，后來給紅娘左說右說，好話說了幾籮筐，總算把張相公給留下來了。現(xiàn)在他不走了。” 老夫人聽了，不覺輕舒了一口氣，周身忽然通泰起來，說話也精神了。 心想，幸虧派了紅娘去，才辦成了這件至關(guān)重要的大事，我平常總算沒有白疼她，說道：“紅娘，你干得很好，有賞。” 紅娘道：“謝老夫人賞賜。” 老夫人這才想起自己的女兒哭著獨(dú)自回樓，不知怎么樣了，就對紅娘道：“紅娘，速回妝樓侍候小姐！” 紅娘想，你不叫我，我也要去的，不知小姐哭得怎么樣了。說道：“是，紅娘去了。”說罷，轉(zhuǎn)身急匆匆回樓。 再說鶯鶯小姐，回妝樓以后，伏在繡花枕頭上傷心地抽咽起來，心想一天好事，霎時(shí)煙消云散，我鶯鶯為什么這般命苦，眼睜睜被弄掉了一位如意郎君。硬要中表聯(lián)姻，讓我嫁個(gè)蠢牛，還不如被強(qiáng)盜搶去，死了的干凈。現(xiàn)在張郎不知怎樣了，推測母親的心思，婚已賴掉了，接下去順理成章的是下逐客令，把張生趕出我家。狠心的老娘呵！你忘恩負(fù)義到了這種地步，做女兒的都替你害臊。張郎一走之后，從此天各一方，永世難以相見了。想到此处，不禁放聲痛哭。 紅娘來到樓上，一进內(nèi)房，見小姐哭得淚人兒似的，心中凄然，忙安慰道：“小姐不用悲傷，不要哭壞了身体。張相公本來一氣之下，要離開西廂，現(xiàn)在被紅娘留下來了。” 小姐聽了，更加悲傷。紅娘說張郎本來要負(fù)氣而走，這原是意料中的事，自己要走，可見張郎是有骨氣的，否則，你不走，我母親也會下逐客令的。現(xiàn)在被紅娘留下來了，可留下又有什么用呢，婚約已經(jīng)被母親賴掉了，又不得見面，空自咫尺相思，增加痛苦。不過小姐覺得奇怪，紅娘怎么會有這個(gè)權(quán)力留下張郎？就問道：“紅娘，你是如何留下張相公的？老夫人同意嗎？”紅娘笑笑說道：“老夫人不但同意，而且是紅娘奉了老夫人之命去挽留的。”就把老夫人如何派老總管先去挽留也沒有留住，只好派了——她不說毛遂自薦——我紅娘去，才把張相公留下，前前后后說了一通。 小姐又問道：“奇呀！我母親怎么會不下逐客令，反而要挽留張相公呢？”紅娘道：“小姐你可不懂了。老夫人是怕‘人言可畏’，怕張相公出去以后，把老夫人的賴婚功德到处宣揚(yáng)，那時(shí)崔家的臉面何存？” 小姐一聽，恍然大悟，心想，母親呀母親，你真是老謀深算！小姐哪里知道這個(gè)老謀深算是上了紅娘的當(dāng)。說道：“原來如此！”紅娘又勸慰道：“小姐，你現(xiàn)在悲傷也沒有用。只要張相公肯留下來，事情還有挽回的希望。說不定過些日子，老夫人一朝醒悟，又成全你們，也說不定。” 小姐一想也只好如此，就收住了眼淚。 再說張生，打從紅娘走后，就對琴童道：“琴童，把行裝打開！” 琴童道：“相公不走了？” 張生道：“是的，不走了！” 琴童道：“相公，你說話算數(shù)不算數(shù)？不要打開了又想走，光折騰我琴童。” 張生道：“哪有不算數(shù)之理，不走就是不走！” 琴童道：“不要三嬸嬸嫁人心不定！” 張生道：“我是相公，不是什么三嬸嬸，有什么心不定的？你放心打開行裝，按原來的安排好了。本相公不和小姐結(jié)為連理，永遠(yuǎn)不離此地！”琴童道：“對！相公，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英雄本色。琴童不得紅娘，也陪著相公，永遠(yuǎn)不離此地！” 張生道：“不必多言，把瑤琴拿下給我！” 琴童道：“相公，你倒還有心思彈琴。” 張生道：“你哪里知曉，這是我相公請的大媒啊！小心與我拿過來！” 琴童道：“相公別開玩笑了，我琴童的琴乃是個(gè)大活人，做做媒人還可以湊合湊合；瑤琴的琴，它是死東西，又不會開口，媒人全靠一張嘴，瑤琴能當(dāng)媒人嗎？” 張生道：”這個(gè)你就不懂了。瑤琴比你還會說話哩。” 琴童道：“我不信，相公，你現(xiàn)在就叫它說兩句給我聽聽。” 張生道：“現(xiàn)在不行，就是說了你也聽不懂，你又不是知音。”說青，張生褪下琴囊，雙手一理琴弦，發(fā)出了錚■之聲。他退后了一步，對著瑤琴一揖到地，說道：“瑤琴啊！小生和足下湖海飄零，相隨數(shù)年，形影不離，結(jié)交不為不深。這次一場大功，都要拜托你這冰弦之上了。務(wù)請足下秉上天好生之德，君子成人之美，相助小生一臂之力，事成之后，定備三牲祭品相謝。”通陳一番以后，就坐在琴桌前，先熟習(xí)一下指法。 一晃三天已過，正是七月十四日，明日是中元節(jié)，寺內(nèi)有盂蘭盆會，少不得有善男信女前來燒香禮佛，這一切都在寺內(nèi)，與崔府無涉。今天雖然未到十五，月相還不大圓，但亦不減其明亮皎潔。張生早早吃過晚飯，坐著調(diào)息。等到月上西廂，就叫琴童道：“琴童，快把墻上瑤琴拿下來。” 琴童道：“相公，剛吃過晚飯，不要彈了，休息休息吧！” 張生道：“休得多言，抱了瑤琴，跟我來！” 琴童道：“做什么？” 張生道：“不用多問，跟我走就是了。” 琴童只好抱了瑤琴，拿了香爐，跟在張生身后。張生到了院內(nèi)，走近靠東樓的一座假山，登上假山，向隔墻園內(nèi)一望，只見一片月光，靜悄悄的沒有半個(gè)人影，心想來得太早了。見身旁有一張平整的石凳，原是休息閑坐用的，今晚正好可當(dāng)作琴桌。張生道：”琴童，把瑤琴放在此处。” 琴童先安妥香爐，放下瑤琴，褪去琴囊，點(diǎn)上篆香，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 張生又對著瑤琴說道：“琴兄啊！今晚全仰仗老兄了！”琴童在一側(cè)聽到，不禁“撲哧”一笑，說道：“相公，琴童不敢，當(dāng)么能當(dāng)?shù)闷鹣喙男质夏兀俊? 張生瞪了他一眼說道：“狗才，放肆！相公是叫瑤琴，又不是叫你！” 琴童道：“相公別生氣，琴童弄錯(cuò)了。相公就彈起來吧。 張生道：“時(shí)光還早，再等片刻。”其實(shí)他是在等紅娘的信號。紅娘雖然向張生許諾拉小姐來月下聽琴，可是并未向小姐吐露，她知道小姐的脾氣，盡管想張生想得快要生病，卻始終壓住了喷薄的情感，像在內(nèi)堂賴婚時(shí)那樣的哭泣，已算是出格的了。現(xiàn)在平靜了三天，說不定又要恢復(fù)老樣子，事先跟她說了，又要顧忌這，考慮那，前怕狼后怕虎，難為情不敢去。現(xiàn)在約期已到，怎么能讓小姐到后花園去，只有讓她去燒香拜月。于是說道：“小姐，今晚的月色真好，去燒香拜月吧。” 小姐抬頭望了望樓窗外，只見天上是萬里晴空，一絲云彩也沒有，白銀盤似的月亮，剛剛從墻頭探出半個(gè)臉兒。地下一陣陣的微風(fēng)，吹动了墜落的花瓣，亂紛紛擁向庭階。外面的景色甚佳，可是誰能了解我有一千種的生離之恨，一萬種的寂寞憂愁。娘啊！《詩經(jīng)》上說過“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你老人家就是這樣的有始無終，弄得張郎做了一個(gè)影兒里的情郎，我做了一個(gè)畫圖里的爱人。到如今只落得心里癡想，嘴里叨念，夢里相逢。前日里，滿以為我娘大開東閣，像公孫宏那樣接納賢士，如何的烹龙炮鳳，備了豐盛的酒筵，讓我“翠袖殷勤捧玉鐘”，去學(xué)那孟光舉案齊眉敬夫君。哪知道我這位當(dāng)主人的老娘情太重了，卻讓我妹妹叫哥哥，就此把夫妻的姻緣一語斷送。小姐想到此处，嘆了一口氣，說道：“事已無成，燒香有何用？月亮啊！你倒是團(tuán)圓了，我可怎么辦呢？從今以后，再也不燒香拜月了！” 紅娘聽了，心中一急，什么？不燒香了！小姐啊小姐，換了別的日子不燒香，我管不著，今天你不燒香，隔墻那位彈琴先生叫我怎么交代？今天非要拉你去燒香不可。于是說道：“小姐，這拜月之香你是不能不燒的。”小姐道：“為什么？” 紅娘道：“小姐，你每次燒香有幾炷，許愿有幾個(gè)？” 小姐道：“有三炷香，三個(gè)愿。” 紅娘道：“第一炷香祝愿些什么？” 小姐道：“祝愿化去先人，早升天界！” 紅娘道：“對，老相爺之孝剛除服不久，是否已經(jīng)走到了天界，還不清楚，所以小姐你還得要祝愿下去。” 小姐道：“先父早已登了天界，不管女兒了，不用再祝。” 紅娘一想也對，中表聯(lián)姻盡管全是老夫人一人之力，你相爺不該湊上個(gè)臨終遺命，現(xiàn)在小姐找到了一個(gè)如意郎君，你也不顯些靈圣給老夫人，任憑她胡作非為賴婚，可見你確是到了天界，迢迢相隔，不用祝了。遂道：“那第二炷香呢？” 小姐道：“愿堂中老母，身安無事。” 紅娘道：“對，老夫人還在堂中，還是要祝一祝的。” 小姐道：“老母親精力充沛，無事找事，有勁賴婚，身安得很，何須祝得！” 紅娘一想，說得不錯(cuò)，老夫人吃飽了飯沒事干，尋點(diǎn)賴婚的事出來，弄得小姐和張生哭哭啼啼，尋死覓活，是不必再祝了。說道：“那第三炷香呢？”小姐道：“我剛才已經(jīng)說過，事已無成，燒香何用！” 紅娘道：“小姐，這就不對了。紅娘知道小姐有滿肚子的委屈，不能向別人吐露。悶在肚子里是要悶出病來的，不如向月光娘娘傾訴傾訴，心里也會許好受一點(diǎn)；再說事情還沒有完，怎么能斷定無成了呢？說不定求求月光娘娘保佑，還有成功的希望。” 小姐聽了，覺得紅娘說得也對，雖然并不抱成功的希望，向月光娘娘吐一吐心頭怨氣，倒也可以自我解脱一下。說道：“既然如此，就在樓窗口燒炷香吧。” 紅娘想，你還是不想下樓，那這香燒了也是白搭，不行，一定要拉你出去。說道：“這是不行的，既然要燒香，就要誠敬，樓上是在房內(nèi)，盡管有月光照进來，小姐卻并不在月下。另外，樓上是閨閣之地，在此燒香，未免褻瀆了菩薩，是罪過。還是到花園去吧！” 小姐見紅娘今天一力攛掇自己去花園燒香，心想也好，悶了幾天氣，出去散一散吧，也不要太掃了這知心知意的小丫頭的興，說道：“那就去花園吧。”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