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 176 章-《毒婦不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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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待見我,連兒子都不待見?!彼缚氐?。
“我沒有?!?
“可是你都不想讓我給你生孩子?!?
穆謹亭擰著眉,不知道她為何會有這種想法。說他不待見兒子,時下都講究嚴父慈母,她日日寵著兒子,他這個做爹的自然要嚴厲一些。至于她說自己不想讓她生孩子,那更是無稽之談了。
好吧,他的確有這種想法,可那也是之前她生得太久,而他又想得太多所致。婦人生產是一腳踏入鬼門關,即使所有人都跟他保證一定不會有事,他也抹除不掉聽她在里頭痛呼時,心中浮上來的那抹恐慌感。
看她眼淚汪汪的,想著婦人坐月子不能哭,穆謹亭緩和了表情,柔聲哄道:“你別多想,我沒這種想法……”
這時,常順急急的走了進來,稟道:“殿下,陛下那里來賞賜了?!?
穆謹亭點點頭,對九娘道:“不準再哭了,您好好休息,孤出去看看。”
待兩人離開后,一直候著不遠處的蓮枝才走了過來。一面幫九娘掖了掖被角,一面道:“娘娘,您可不要和殿下慪氣,殿下大抵是太擔心您了。您不知道,自從您進了產房,殿下足足在外面侯了幾個時辰,連早膳和午膳都沒有用,前面有事來稟了幾次,殿下都沒有離開?!?
九娘不禁覺得有些囧囧然,其實這會兒她也反應過來了,穆謹亭確實待兒子不親近不假,可若說他不待見兒子,那可真就是欲加之罪了。也是她剛醒來,他又那樣一副表情,讓她一時想岔了。
不過這話她肯定是不會和蓮枝說的,只得做一副無事模樣的點了點頭,又道:“孩子呢?抱來我看看。”
蓮枝抱來一個小包被,一面笑著遞給九娘,一面道:“小皇孫長得可好了,和小主子生下來的時候一樣?!?
九娘將孩子接了過來,看著里面紅彤彤的嬰兒臉,真不懂蓮枝她們所說的長得好,到底是哪兒好了。不過她也知道,剛生下來的嬰孩都是這樣的,長幾日,就會好看多了。
因著之前穆謹亭說想要個女兒,所以九娘心心念念就是這胎想生個女兒,誰曾想又是個兒子。不過九娘也是不抵觸的,皇家自然男丁稀罕些,尤其穆謹亭如今貴為太子,以后又是皇帝,只有木木一個兒子哪成。
所以對于又生了一個兒子,九娘也是樂見其成的。
看了一會兒兒子,九娘疲意頓生,在蓮枝的服侍下用了一碗粥,便又睡下了。
*
掖庭宮
入目之間全是一片灰色,灰色的墻,灰色的瓦,灰色的人。明明是在皇宮里,卻宛如是在墳墓里一般。
蕭庶人已經記不得自己來掖庭宮多久了,感覺時間好像很短,卻又好像是一輩子那么長。剛來的時候,她憤怒過,咆哮過,抱怨過,怨恨過,可再多的情緒也抵不過日日不歇的辛苦勞作。
做不完的活兒。
她想過死,可就如同那管著她的老宮人說的那樣,上面沒發話,想死可沒有那么容易,像你這樣獲罪進來的妃嬪不少,哪個不是一直熬到熬不下了?所以還是乖乖的聽話吧,免得自討苦吃。
所以,即使她睡覺的時候,也會有一個穿著灰衣的人盯著她,年紀或老或少,隔幾日便會換一張面孔,但同樣都有一張漠然的面孔,和一雙寫滿了麻木的眼。
蕭庶人被這么盯久了,甚至每每夜里都會做噩夢,夢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雙灰色的眼睛看著她。就像是惡鬼,那些被她害死的人所化成的惡鬼。
在這里,沒有錦衣華服,沒有珍饈美食,沒有內侍宮人的簇擁,也沒有人再叫她皇后娘娘。只有粗糙的衣裳,連狗都不吃的飯食,天還不亮就要起來,可到了天黑也干不完的活兒。
蕭庶人的手一天天粗糙起來,漸漸生了繭子,到了冬日里,還會被凍得紅腫不堪,長滿惡心的凍瘡。她的臉也一天天干枯起來,生滿了干皮和皺紋,早已不復當初的白皙光滑。還有她的頭發,干枯而泛黃,像一把稻草,一縷一縷的往下掉,她如今連碰都不敢碰了,生怕掉成了禿子。
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在哪兒呢?
這里沒有皇后娘娘,只有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蕭庶人!
洗浣了一上午的衣裳,到中午的時候,蕭庶人已經很累了。她感覺自己腰很疼,胳膊很酸,仿若不是自己了的似的。她想找個地方躺下來歇息歇息,可她知道不能,到了用午飯的時候,若是她不趕緊去,恐怕又要餓上一天。
曾經的曾經,她是不屑這種連狗都不吃的吃食,可挨餓的次數多了,她才發現這些連狗也不吃的吃食是那么的珍貴。
沒有挨餓過的人,永遠不知道挨餓是一種什么樣的滋味,可以擊垮人的一切心志!
到了領飯的地方,已經有很多人捧著碗在吃了,平日里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今日卻似乎帶了幾分疑似喜悅的表情。
蕭庶人正疑惑著,廊下那位負責打飯的老宮人用手里的鐵勺子,敲了敲木質的飯桶,道:“今日太子妃娘娘喜誕麟兒,陛下大賞闔宮上下,所以便宜你們了,讓你們吃頓肉。吃得時候可記著,要在心里感激陛下的隆恩,沒有陛下的恩賞,你們這些罪人可吃不上這么好的東西。”
偌大的場中,墻角、廊下、臺階上,甚至是院中的灰石地面上,都席地坐著一個個身著灰衣、頭戴同色包巾、捧著碗的女子們,看不清眉眼。只聽到場中響起一片低低的應喏,緊接著又是一陣狼吞虎咽聲。
蕭庶人的第一反應是,今日竟然有肉可吃??谥胁唤丝谙?,趕忙往廊下打飯處去了,緊接著腦海里才再度回響起這老宮人方才所說的話。
太子妃娘娘喜誕麟兒?
她被送入掖庭時,楚王已經被封太子了,毫無疑問的,這太子妃自然就是那蕭九娘了。
蕭庶人不禁怔忪在了當場。
還來不及讓她多想,一個人匆匆跑了過來,撞了她一下,同時還來了好幾人,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樣子。這些人都是來打飯的,蕭庶人來不及多想,趕忙跟了過去。再晚一會兒,恐怕連這頓肉都吃不上了。
蕭庶人端了滿滿一大碗飯,隨便找了一處墻角席地而坐。
棕色的粗瓷大碗,連宮人都不用的器具,里面裝了一碗色澤泛黃的黍米飯,兩筷子顏色發黑看不出來是什么的菜葉子,以及為數不少的紅燒肉。大約有十來塊兒的樣子,整體呈焦紅色,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怪不得那老宮人會說這是陛下的恩賞了,要知道蕭庶人來掖庭宮這么久,也就過年那會兒吃了一頓肉。每人只有寥寥幾片,顏色泛白,連味道都沒有的水煮肥肉片子,和這色香味俱全的紅燒肉自是連比都不能比。
蕭庶人感覺口中的口涎更多了,不禁急忙夾了一塊兒喂入口中。
肉很肥,一咬滿口都是油。蕭庶人雖以前并不愛吃肥肉這種東西,但也是吃過紅燒肉的,選最上等的、夾精夾肥、最好有十層以上的五花肉,配上最好的調料,由御廚烹制而成。一碟子只有那么少少的五六塊兒,她通常只會吃上一塊兒,便覺得膩了。
像這種粗制濫造的,換以往別說是吃了,她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這會兒卻覺得仿若是御廚手里最上等的珍饈佳肴。
蕭庶人感覺油汁在口中融化開來,忍不住享受地瞇了瞇眼。今天的陽光很好,暖暖的照在身上,她竟荒誕的感覺到一種幸福感。她趕忙大口吃了起來,同那些女子一樣的狼吞虎咽。
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
“嘖嘖,蕭玥,你也有今天!瞧你這副樣子,真是讓本宮污了眼。”
聽到這個聲音,蕭庶人宛如被針扎了似的蹦了起來。她不用去看,就知道來人是誰——
她的死對頭,兩人幾乎斗了一輩子,最后同樣一起失敗,被關入這掖庭的劉庶人。
劉庶人并不與她在同一個院子中,但干活時或者用飯時,總會時不時的遇上。她與她在后宮時就是死對頭,來到這里同樣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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