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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80-《潛龍在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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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第71章  ...

    劉巖說話的時候,賀淵正在給蕭闌的腿纏上繃帶,眼皮也沒抬一下。

    她有點不死心,走近了幾步,嫣然一笑:“樂大公子,你就不給我介紹介紹?”

    樂雍如正等著她吃癟,又怎么會吭聲,聞言假裝聽不見,只捂著胳膊上被子彈擦過的傷口低聲呻吟。

    劉巖輕輕哼了一聲,她對賀淵實在極有興趣,也顧不上矜持,盈盈笑道:“我收留了你們,總不能連個名字都不告訴我吧?”

    樂雍如笑嘻嘻地插嘴:“大美女,你收留的是我啊,要不是我受了傷,也不會連累他們在這里等我了,咱倆也算好過,你就這么厚此薄彼?”

    “死相!人家跟你早就是過去式了,別妨礙人家結交帥哥的機會!”劉巖睨了他一眼,半嗔半怨地輕輕戳了他的腦袋一下。

    樂雍如也不生氣,撇開外表的風塵味,劉巖其實是個真性情的女人,所以這么多年來兩人還保持了一定的聯系。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們還有點事情要聊。”

    “過河拆橋!”她撇撇嘴,屁股一扭,轉身走了。

    門砰的一聲關上,小夫諸立刻從蕭闌口袋里冒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樂雍如松了口氣,戳戳它的腦袋。

    “多虧了你這小家伙,要不是一場暴風雨,估計我們都得折在石井手里了。”

    “嘰!”阿毛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得意洋洋地晃晃腦袋,在蕭闌腿上蹦來蹦去,差點踩到他骨折的地方,被賀淵拎起來丟到角落里,立馬焉了吧唧。

    樂雍如看得又好笑又可憐,但他可沒勇氣向冰山求情,虛咳一聲:“這一次之后,石井如果還活著,一定還會來找我們的麻煩,他在黑白兩道混了這么多年,沒少落下什么把柄,我回去之后,會去讓我家老頭子整死他,你們就不用擔心了。”

    說完又唉聲嘆氣:“可憐我家閃電啊,不知道是不是被石井那人渣燉成狗肉火鍋了!”

    蕭闌嘴里塞滿了哈密瓜,口齒不清:“泥八用擔心,窩放勒一張追蹤腐在它們身難……咳咳咳!”

    話說得太快,一塊沒來得及嚼碎的哈密瓜滑進喉管,嗆了個半死。

    樂雍如沒聽懂。

    賀淵拍撫著蕭闌的背給他順氣,語調輕柔和藹:“你把我給你的追蹤符,貼在一條狗身上?”

    阿毛仿佛感覺到危險,嘰嘰兩聲,使勁縮回蕭闌的懷里不肯再冒出頭。

    蕭闌諂媚地笑:“小的哪敢啊!”

    “那追蹤符呢?”

    蕭闌:“貼在貓身上了。”

    賀淵:“……”

    蕭闌小心地想要挪開一點,遠離冰山魔王,卻被賀淵察覺,按在他傷腿上的手微微一用力,又將人摟了回去,蕭闌哎喲一聲,老老實實不敢再動彈。

    真是一物降一物。樂雍如暗自感嘆。

    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眼前還擺放著瓜果點心,簡直無法相信就在前不久,他們還疲于應付石井的逼問,甚至那個神秘溶洞里發生的一切,現在想起來就像做夢似的。

    樂雍如忍不住皺眉:“在那下面的時候,我就一直想問清楚……我們在那里看到的戰爭,包括那些人,究竟是幻覺,還是真的?”他想起自己在篝火旁看見的歌舞,那個女人拉住自己的手時的觸感,甚至是烤肉在嘴里的味道,都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只是一個幻覺。

    可如果是真的……樂雍如打了個寒顫,突然覺得那種情形也許更加可怕,一個水下溶洞,難道竟然能夠連通不同的空間嗎?

    “不算真實,但也不是假的。”蕭闌似乎在想著應該如何措辭,頓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說道:“那里有旱魃墳,有活著的夫諸,有上古遺留的種種痕跡,也許冥冥之中有種力量,能夠在特定的時間節點扭曲時空,讓我們回到過去。”

    樂雍如呆呆地聽著,他沒有與蕭闌一起經歷過羅布泊的事情,所以覺得這種觀點荒謬而離奇,當時雖然也置身其中,看到那場震撼人心的戰爭,可那就像旁觀者一樣,就算賀淵說過遠古人類的能力堪比神明,他還是難以想象。

    “你是說穿越時空?”他搖搖頭,“……那就更說不通了,我們看到的那些人,能夠驅使稀奇古怪的野獸作戰,甚至呼風喚雨,如果那是回到過去,為什么上古的人有這么強大的能力,而我們沒有繼承一丁半點?”

    “世間萬物此消彼長,一榮一枯,一盛一衰,一生一死,這是早就定下來的規矩,至于定規矩的是誰,這個暫且不必深究。舉個例子來說,自然界中有一種元素,叫釙,據說是世上最毒的物質,但反過來說,也正是由于它毒性最強,所以才會極度稀少,這本身就是符合此消彼長的規律。”

    此時此刻,蕭闌說話的神情專心致志,完全斂了缺心眼般的嬉皮笑臉,俊秀面容在燈光側影下愈發顯出美玉似的光滑潤澤,樂雍如忽然有種想伸手摸上去的欲望,只是念頭剛起,他身旁的男人仿佛就察覺了一般,冰冷刺骨的目光掃了過來,讓他立時消了這種沖動。

    媽的,怎么不是老子先認識他!樂雍如有點忿忿不平。

    “但是人類偏偏要打破這個平衡,將它提取出來加以煉化,用于滿足自己各種私欲的戰爭武器,這就是逆天而行……嗯,扯遠了,言歸正傳,我們選擇了依賴物質,享受科學技術帶來的一切成就,本身就等于放棄了在精神方面的繼續探索,所以千萬年來,屬于人類本身的潛能,漸漸停滯不前,甚至退化,直至無人知曉,而在物質方面,也必然大大往前,但我覺得,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蕭闌一口氣說完,剛覺得有些口干舌燥,已經有人拈了一塊哈密瓜遞到嘴邊,他想也不想張口咬下,享受般地瞇起雙眼,任男人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他的頭發,就像一只吃飽饜足的貓咪。

    兩人之間的默契,在舉手投足間不經意地流露出來。

    “雖然這只是我的推測,不過應該也八九不離十了,那個溶洞有著無數上古遺跡,還有很多地方我們沒有踏足過,如果下次還有機會去的話,一定能發現其它鮮為人知的秘密。”

    樂雍如的嘴角抽了抽,心想你還有下次,下次再給金山銀山老子也不去了。

    他們在溶洞里歷盡生死驚險,剛上了石井了船,隨即又被暗算受傷,還在風雨里泡了半天水,這才脫離險境,樂雍如早就累得不行,不知不覺就沉沉睡過去,這一睡就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劉巖叫醒他。

    他迷迷瞪瞪張開眼,翻身還想繼續睡,被劉巖擰著耳朵。

    “還睡,人都走光了!”

    人……蕭闌!

    樂雍如一驚,徹底醒了。“他們呢?”

    劉巖白了他一眼:“昨天就走了,虧你一閉眼就睡得跟頭死豬似的,現在才醒。”

    樂雍如啊了一聲:“他們去哪兒了?”

    “我怎么知道,老娘又不是包打聽,你醒了就趕緊回家去,別在這妨礙我做生意!”

    樂雍如怔怔的沒動,有些茫然,又有些失落。

    旁邊汪的一聲,毛絨絨的大狗撲上來,舌頭熱情地舔了他一臉口水,他這才發現那條莫名其妙失蹤的藏獒居然回來了。

    “閃電!”

    藏獒瘋狂搖著尾巴,樂雍如簡直懷疑再搖下去它的尾巴都要搖斷了。

    “這狗哪來的?”他問劉巖。

    “今天剛開張,就有人跟我說,這條狗在外面蹲著不走,我出去一看,才知道是它。”

    “喔。”樂雍如摸著藏獒的毛,有些悵然,閃電是跟蕭闌那只小貓在一起的,現在狗回來了,貓卻不見了,是不是也意味著他跟蕭闌之間,就像兩條不會再有交集的平行線?

    蕭闌把腦袋歪在賀淵身上,睡得迷迷糊糊,渾然不知道車窗外面景物飛逝。

    他帶著夫諸,飛機不讓攜帶寵物,更何況是不明物種的寵物,一旦被發現估計阿毛小朋友的后半輩子就得在研究室或動物園里度過了,所以兩人改為坐火車,結果早晨從劉巖那里出發到火車站時,還碰到了蹲在門口等他們的小貓。

    小貓和夫諸被裝在背包里,蕭闌把拉鏈拉了大半,留下一點縫隙可以呼吸,兩個小家伙依偎在里頭呼呼大睡。

    “小黑,我們不跟如如說一聲就走嗎……”蕭闌換了個姿勢,索性把腦袋枕在賀淵腿上,舒服地呢喃一聲。

    “不用了,說了也要走。”賀淵翻著從服務員手上買來的小報。

    對面坐著的小姑娘正按著手機發短信,一邊偷偷抬頭看他們,臉頰泛紅。

    蕭闌好一會兒沒有吱聲,過了半天,才突然道:“小黑,其實你是在吃醋吧?”

    “等回家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某人馬上老實了。

    從去鄱陽湖到歷劫歸來,時間已經過去十一個月,除去蕭闌放假的兩個月,也就是說,他已經九個月沒有出現在學校,回北京之后,蕭闌抓著里頭有上百條未接來電的手機直奔學校,寢室里的人見了他都跟見鬼似的。

    “你丫的整整九個月,跑到哪里去了!陳白那小子說你跟一個勘探團出去了,劉教授好說歹說,才讓學校保留你的學籍……”姜宸抓著他上下查看,一邊大呼小叫。

    “說來話長。”蕭闌眨眼:“陳白呢?”

    姜宸聞言一臉古怪:“他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為什么總是不讓我回帖,回個帖還要半夜3點爬起來才不卡,還有人誰比我慘嗎!摔!

    無責任小劇場:

    蕭闌同學總喜歡去招惹賀淵,然后又被反擊得無路可逃,久而久之,他就學了個乖,每次撩撥老虎之后,裝成極度無辜的模樣,逃得遠遠的,然后一臉無知地瞅著賀冰山:“hi,你叫我嗎?”

    72

    72、第72章  ...

    事情還要從半年前說起。

    在半年前,劉教授突然收到一封信,不知道從哪里寄來的,也沒有寫寄信人的名字,打開信封,里面只有一張照片。

    照片是黑白的,看上去有些年月了,照片里是一塊碑文,上面刻著奇怪的符文,凌亂而沒有規則。起初,劉教授以為是有人故意惡作劇,就沒有放在心上。

    誰知一個月后,又有一封一模一樣的匿名信放在他的辦公桌上,里面還是一張照片,這一次不是碑文,而是一片叢林,草木茂盛,郁郁蔥蔥,看上去并不是人工種植出來的,而像極了大興安嶺那種原始的森林,照片上的森林也沒有任何標識,以劉教授對植物并不精深的認識,他也說不出這是哪里才會有的植被。

    在那之后,每一個月的同一天,劉教授都會收到同樣的信,里面各自放了一張不同景物的黑白照片,他曾經拿著第一張照片上的符文去問國內頗富盛名的語言學家,可沒人能說得出上面的符文究竟意味著什么,又想表達什么含義。

    到了第五個月,照例又收到信,這回上面是一幅壁畫。在畫中,陰霾遮蔽了天空,太陽被蓋去一大半,人們在慌不擇路四散逃跑,牛羊牲畜也失去了理智,許多人在逃跑中互相踩踏而死,甚至還有些人捧著自己的頭顱跪在地上,空中飄浮著一團一團的陰影,這一切呈現出一片末日降臨的詭異景象。

    劉教授弄不清寄信給他的人到底是誰,又想跟他傳達什么,五封信之間甚至沒有必然的聯系,仿佛有人即興照下來的一些記錄。

    他曾經以為碑文上的那些符文,也許是一種失落在歷史長河的文字,譬如西夏文,甚至是西方傳說中的亞特蘭蒂斯王國的神秘文字,但第五封信上的壁畫改變了他的猜測,從壁畫上來看,這明顯是與中原文明有所聯系的,即便這聯系微乎其微。

    就在他一頭霧水的時候,袁暖玉看到了這些照片。

    袁暖玉是個地道的四川人,說起來還跟劉教授的亡妻有些關系,算起來也是他的晚輩,她有事來找劉教授,無意間看到劉教授正在和于叔討論照片上的東西,無意間就插了一句嘴:“那不是水青杠嗎?”

    見劉教授他們都望向自己,她笑了笑,指著第二張照片說:“那上面有幾棵水青杠樹,我在家里那邊見慣了,所以認得。”

    “四川……”劉教授喃喃重復,眼睛一亮:“老魚頭,你說我們是不是一直想錯方向了?”

    蕭闌聽到這里,忍不住打斷姜宸:“所以他們去了四川,連小白一起?”

    姜宸點頭。

    “去多久了?”

    “一個月前去的,失去聯系有一周左右了。”姜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陳白臨走前讓我給你留個口信,說如果你回來了,而他們還沒回來,就乖乖待在學校,不要去找他。”

    為什么小白會留這樣的話給自己?怕自己闖禍嗎,以他如此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資質,怎么可能會闖禍呢?

    蕭闌歪著腦袋想了想,沒想通,就把話拋之腦后了。

    “那五張照片還在嗎?”

    “在,劉教授帶了原本去,留下掃描件,在他辦公室的電腦里,我帶你去吧。”

    宿舍離辦公樓不遠,后者還有電梯,十幾分鐘后,他們已經站在劉教授的電腦前,看著里面五張黑白照片發呆。

    蕭闌看了半晌,突然出聲:“古蜀國?金沙文明?”

    姜宸摩挲著他的腦袋感嘆:“不愧是劉老頭的得意門生,一語道中關鍵……不過猜岔了那么一點點,他們要找的,據說是比三星堆還更早的古蜀。”

    三星堆這個詞,代表了一個民族的文明核心,在那以前,史學界普遍認為華夏文明起源于黃河流域,但在三星堆之后,這個觀點被徹底顛覆。這個在川地的古蜀國所出土的青銅器和玉器,精雕細琢到了極致,以現今科學技術的發展程度,人類也未必能夠重現,而這些東西所傳遞給人類的信息,卻是高度發達的文明和政權,無數謎團隱藏其中,至今未能得到解釋。

    這個連文字都沒有,又忽然消失的文明,卻曾經在《山海經》出現過數次,甚至還曾經出土過來自印度洋的貝殼,如果說秦始皇陵是所有考古學家乃至盜墓賊心目中的圣地,那么三星堆的含義,就不僅僅是圣地了,它代表著一大片人類沒有辦法涉足的空白。

    蕭闌撓撓頭:“寶墩古城?”

    那是一個比三星堆還要略往前推的部落文明,但也僅止于此罷了,若論先進與完善,必然是比不上三星堆的。

    “不,劉教授猜測那也許比三星堆還要早,卻比三星堆更加發達的高度文明遺址,從沒有人去過的。”

    姜宸指著電腦里的圖片:“這片植被,后來據他們查證,說是極有可能生長在四川北部的原始森林里。”

    “他們一共有多少個人去,怎么失去聯系的?”

    “十來個人吧,系里的孫老頭也一起去了,還有于叔,和那個袁暖玉,和雜七雜八一些人,有上次的經驗,孫老頭本來還提議帶幾個學生,但劉教授不同意,最后陳白堅持跟著,所以只有陳白一個學生。”

    蕭闌喔了一聲,上網把那幾張照片都發到自己的郵箱里,一邊喃喃自語:“不知道那邊現在的天氣咋樣……”

    姜宸一聽這話有點不大對頭:“喂你不會真的要跟去吧?”

    蕭闌指指自己的傷腿,笑嘻嘻:“我這模樣怎么去?”

    姜宸松了口氣:“那就好,你記得去輔導員那里銷了你的不良記錄。”

    蕭闌擺擺手,一步一挪地走出去。

    回到家,剛剛打開門,兩團毛絨絨的影子就迎面撲過來,蕭闌下意識往旁邊一閃,砰的一聲,小花五體投地摔在那里,上面還趴著阿毛,兩個家伙為了爭寵結果撞到一起,摔了個七葷八素,半天爬不起來。

    賀淵坐在桌旁,剛剛起好一卦。

    不等蕭闌開口,便淡淡道:“你要往西南走?”

    蕭闌嬉皮笑臉地賴過去:“小黑,親親小黑,最親最愛的小黑……你算出來了?”

    “此卦兇,乃死中求生。”

    作者有話要說:無責任小劇場:

    蕭闌:小黑,你身上真好摸,讓我多摸把,今天讓我在上面吧?

    賀淵:嗯……

    蕭闌:哎,你害羞個啥,咱們都那啥過了,俗話說,一夜夫妻百夜恩神馬的……來,親個╭(╯3╰)╮

    賀淵:不要嘛……走開啦,討厭,死相!~

    蕭闌(色迷迷地笑):嘿嘿嘿……嘿嘿……啊!誰抓我頭發!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手里抓著小花,無辜的貓眼眨巴眨巴地望著他,阿毛則干脆整個扒在他臉上,四爪抓著他的頭發。

    賀淵坐在椅子上,優雅地看著書,轉頭:做什么夢了?

    蕭闌悲催+欲哭無淚:沒……

    他的內心默默怒吼:為神馬夢境和現實的差距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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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3、第73章  ...

    要說陳白對蕭闌也算很了解了,知道他去鄱陽湖有賀淵在,最后總能化險為夷,也知道他回來之后必然要去找自己,又讓姜宸代為傳話,叫他不要來,只不過陳白還是低估了某人的折騰能力。

    蕭闌笑瞇瞇:“死中求生,意思是還有生機,對吧?”

    賀淵一看他的模樣就知道兇卦對于他來說毫無震懾作用。

    “嗯。”

    “小黑……”蕭闌捏著嗓子蹭過去,腦袋在冰山的頸肩處蹭了蹭,拿出前世對著老爹撒嬌的勁頭,語調帶了些甜膩的哀求:“去吧,小白是我最好的哥兒們,我不能丟下他不管,劉老頭平時對我也很關照……”

    “可以。”

    “嘎?”蕭闌一肚子準備好的話被這句答復打斷,難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抱住賀淵親了一口。“小黑你真是賢良淑德,愛死你了!”

    “只是嘴上說說?”賀淵睨了他一眼。

    蕭闌敏銳地感覺到危險,挪開一點,干笑:“你想怎樣?”

    “不要像個被逼奸的良家婦女,是男人就干脆點。”賀淵面無表情地揪住他的衣領拉過來。

    要干脆的是你,被我壓一次會死嗎!蕭闌悲催地想著,一個天旋地轉,兩人位置已經變了,理所當然,蕭闌是下面的那一個。

    賀淵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你想在上面?”

    蕭闌吞了吞口水,大膽提出要求:“按照次數來算,那么多次,換我一次在上面,這要求很公平吧?”

    “很公平。”賀淵故意頓了頓,看身下這人大喜過望的模樣,唇角微勾:“不過等你能夠壓倒我再說。”

    蕭闌苦了臉:“可以不擇手段來達到目的嗎?”

    “可以啊。”賀淵親切的笑容在蕭闌看來就像惡魔。“就像我也可以對你用道術一樣。”

    那說了等于沒說,坑爹啊。蕭闌內心默默流淚。

    看著蕭闌完全無語的表情,賀淵心情甚好,低下頭吻住他,舌尖在對方唇瓣上掃了一遍,才輕輕滑進去,以難得的溫柔。

    手從上衣下擺探了進去,褲子的拉鏈被拉開一半……

    蕭闌趁著火勢還沒燎原的時候趕緊阻止他,聲音帶著微微的喘息:“等等……”

    賀淵挑眉,動作卻沒停下。

    “那五張照片……”蕭闌飛快地把姜宸說的情況大致復述一遍,末了道:“如果我們要去,那五張照片就是關鍵,里面應該能找到不少線索……”

    賀淵冷笑:“想轉移話題?”

    蕭闌:“……”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總該付點報酬。”挑起他的下巴諄諄教導。

    “可以貨到付款嗎?”

    “你說呢?”

    “……”

    于是蕭闌一個美好的下午就在被折騰得死去活來,痛并快樂著的過程中度過了。

    等到他終于想起自己之前要問什么問題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蕭闌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賀淵背對著他,正坐在電腦前,看那五張來歷古怪的黑白照片。

    小夫諸見他醒了很高興,嘰嘰兩聲使勁舔著蕭闌的臉,給他免費洗臉,順便表示自己餓了,需要喂食。

    小貓蜷在他腳邊,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繼續埋頭睡覺。

    如果忽略自己渾身酸疼,這將是一個多么美好的早晨啊。

    蕭闌慢吞吞地下床,賀淵知道他醒了,頭也不回,只伸出手,等蕭闌走過去,便很自然地將他攬入懷中。

    “賀大師,您看出什么端倪了嗎?”蕭闌諂笑。

    “這一張,”賀淵指著照片上茂密的叢林植物。“應該是在四川北部,九寨溝一帶。”

    蕭闌趕緊拍馬屁:“大師就是大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知己知彼。”

    欺負了某人一夜,賀淵神清氣爽,心情頗佳,也不計較他陰陽怪氣的腔調。

    “我父母是研究植物的。”

    蕭闌張大了嘴,用看著外星人的目光看著他,半天才憋出一句話。

    “小黑,我一直以為你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蕭闌驚嘆的第二天,一對中年夫婦敲開這里的門。

    開門的是蕭闌,三人站在門里門外,大眼瞪小眼。

    女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門牌,轉頭對男人疑惑道:“我們走錯了?”

    “沒吧?”男人撓頭,同樣不解。

    “喵!”小花從蕭闌腳邊探出腦袋,仰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們。

    “好可愛!”女人尖叫一聲,蹲□把它抱起來揉搓。

    男人看了蕭闌一眼,心虛地扯扯她的衣服:“別揉壞了,這是人家的貓。”

    女人被他一拉也回過神。“我們一定是走錯門了,賀淵那種性格怎么可能會養寵物。”又對蕭闌綻開燦爛笑容。“小弟弟,這只貓太可愛了,能不能借我們玩兩天就還你?”

    “喵……”被揉得風中凌亂的小貓眼中含淚地望著主人,希望他能把自己從魔掌中救出去。

    蕭闌卻完全沒有看它:“……你們就是賀淵的父母?”

    那兩人也吃驚了:“沒走錯門?”

    賀淵從房間出來,看見門口三人,淡淡喊了一聲爸媽,走過來,看著呆若木雞的三個人,一邊攬過蕭闌的肩膀。

    “介紹一下,這是我爸媽,賀川,梅影,你可以直接喊他們的名字。”

    頓了頓,又對中年夫婦道:“這是蕭闌,我的人。”

    語氣淡然隨意,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賀媽媽掏掏耳朵,又轉頭問丈夫:“啥,他剛才說啥子,我沒聽錯吧?”

    賀爸爸的嘴巴張張闔闔,最后憋出一句:“應該沒有吧……”

    賀淵的話在兩人腦海里消化了半天,望向蕭闌的眼神從熱情漸變為激動。

    蕭闌被他們一頓猛看,不僅不怯場,反而照例揚起迷惑人心的燦爛笑容,張嘴就是口若懸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哄得兩老心花怒放,看蕭闌的目光比看親生兒子還親。

    短短幾分鐘,兩人已經迅速倒戈,賀淵從主角淪為配角。

    賀淵不動神色:“先進來再說。”

    幾人分頭落座。

    賀媽媽迫不及待:“小闌啊,你今年幾歲了,還是學生嗎?”

    賀爸爸不甘落后:“賀淵,你剛才說小闌是你的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我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賀淵淡定喝茶:“就是你們理解的那個意思。”

    賀家兩老的反應完全不像常人,他們不約而同,齊刷刷望向蕭闌,以無比同情的眼光。

    “多好一孩子啊,怎么就被你禍害了呢!”這是感嘆的語氣。

    “他家父母知道的話,非打死你不可。”這是幸災樂禍的語氣?

    “我一度以為就算給你吃偉哥,你也不會發情的。”賀媽媽很欣慰。

    “什么偉哥,我還覺得他會人獸呢!”賀爸爸的想象力更上一層樓。

    “恭喜啊賀淵,你終于有人要了!”這是異口同聲的最后總結。

    這真是你父母?蕭闌呆滯半天,用眼神傳達疑問。

    如假包換。賀淵依舊淡定。

    那邊兩人還在激動,被賀淵一聲打斷:“你們怎么突然來了?”

    “剛從印度那邊回來,本來想去東北看看,發現一些很有對比價值的植物樣本,路過北京,想起你在,就過來看看。”敢情兒子只是順帶想起的,賀媽媽嘿嘿一笑,毫無愧疚感。

    賀淵嗯了一聲,對他們在植物研究上的癡迷程度頗為了解。

    這一家的相處模式很奇怪,賀淵對父母就像對普通人一樣冷淡,脫線的兩口子也不以為意,他們是知名的植物學家,足跡遍布大半個世界,幾乎把生平精力都放在心愛的植物上,面對兒子的說話口吻也和平輩似的,三個人一年到頭也沒見上幾面,兩人對兒子的生活世界從來沒有干涉,在他們看來,這是一種尊重,以賀淵的能耐,也并不需要在旁邊指手劃腳的人。

    賀淵從小就性子冷淡,自從被送進山里去學了道之后,更不見他有過什么激動高興的情緒,賀媽媽經常很奇怪,自己夫妻倆沒心沒肺的,怎么到了賀淵這里,就基因突變了呢,看到蕭闌之后,她終于悟了,這明明更像自己的兒子啊。

    膽小的阿毛似乎感受到兩個陌生人并沒有惡意,嘰嘰兩聲從蕭闌口袋里鉆出來,無辜地望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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