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嘭! 嘭! 嘭! 回應死寂的黑夜的,只有一下又一下狂暴的擊打聲。 那是實木的板凳腳,打在腿上的聲音。 一下下,又一下下。 被打的我,依舊沒有吭聲。 因為,只要我露出一丁點痛苦的表情,他就會感到得意,滿足。 我不想讓他滿足。 “還逃不逃?” 他打斷我的腿以后,用腳踩著我受傷的地方,如是問。 我沒有回答。 雙目依舊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好像個入定的老僧,我絕不會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因為任何一種回答,都是在滿足他。 晚上,我繼續在桌子上躺著。 一動不動。 屋子里還有滴滴答答的水聲,是我的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我常常想,我流了這么多地血,為什么還不死。 如果不是上天賦予了我太過頑強的生命,我想我會更快樂。 我沒有想過自殺。 一次也沒有。 我這樣的人,如果上天讓我茍活著,我就一定會活著,自殺是弱者向命運和上帝的妥協,我不會向上帝妥協。 早上他讓我做飯。 我從桌子上站起來,拖著那只腳。 骨頭可能斷裂了,骨渣子扎在斷裂的地方,每走動一步都很疼。 不過,我已經麻木了。 我身上的傷口,沒有五百,也有三百個。 是我幾次逃跑留下來的傷。 我第一次逃跑的時候,他只是狠狠地打了我一頓,我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CIA活過來。 按理說,那樣的人不該活著。 而我可以。 這說明,我被賦予了過分頑強的生命,所以,我不該死。 第二次逃跑,也就是這一次。 我做了充分的準備,我幾乎逃到了福建一代,我藏在任何監控找不到的地方,我沒有信用卡,沒有身份證,沒有任何電子設備。 我藏在下水道里,整整一個多月,本以為這個計劃已經很天衣無縫了,但我還是被找到了。 可能,他在我身上安裝了定位器吧。 我決定找出來。 白天的時候,我做完飯,他讓我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吃。 我不討好他,他就會打我。 罵我。 不過我不在意。 到了晚上,我用刀子隔開我身上任何一個可能藏有定位器的地方,把手指伸進去,挖,看看有沒有定位器。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 還是沒有。 我不太相信。 我不信我都這么謹慎了,我在下水道藏了整整一個月,幾乎沒有出去過,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也許,只是巧合。 我在策劃第三次逃跑計劃。 這一次,我會存點錢,去更遠的地方。 我可能會去藏西,也可能去內蒙,當然,連我自己都無法確定。 我會臨時決定究竟去哪里。 就算他能偷窺我的思想,這個計劃也絕對不會泄露。 第三次逃跑的計劃在悄然實施。 錢,我總能想辦法湊到。 上天不僅賦予了我過強的生命力,也給了過超乎常人的智力,至少在我見過的有限的同齡人中,我沒見過比我更聰明的人。 沒多久,我就湊到了幾千塊錢。 呵,這筆錢對他來說,簡直像個天文數字一樣。 如果他有我的頭腦,也不用每天以偷竊酗酒為生了。 他除了會無能地狂怒以外,似乎沒有任何值得讓人提起的優點。 哦,他運氣不錯,抓到我兩次。 但第三次,不會了。 我對我第三次的逃跑計劃信心滿滿。 那天,我找到一個空隙。 白天。 是他防備心比較弱的時候。 晚上的時候,他為了防止我逃跑,總是戒心滿滿,徹夜不眠。 白天就沒那么多精力了。 我逃走了。 我先去了藏西,又去了內蒙,如果不是沒有身份證,我還能走出國界。 不過,我喜歡這個國家,還是不離開吧。 我在黑龍省安頓下來,這次我不打算住在下水道里,那里又臟又亂,沒有必要。 我很愛享受的。 我喜歡住漂亮的大酒店,住漂亮的大房子,大電視,最好還要有一個大的游泳池。 所以,我住進了黑龍一家最豪華的大酒店。 沒有人知道。 除了我自己以外。 白天,我藏起來,夜晚出來活動。 享受這個地方美好的一切。 看電視,看電影,玩游戲,做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所有會做的事情。 不過,我并沒有感到快樂。 我時常擔心,他會找到我。 但,國內這么大,人海茫茫,他不可能找到我。 我的計劃天衣無縫。 我在這里安穩地度過了一年,然后我又換了地方,我去了幾個沿海城市,也去過幾個內陸城市。 我喜歡體會不同城市的風情和美好。 我是黑色的,不會有人注意到我。 我也不需要注意任何人。 漸漸的,就在我以為,我已經逃脫他魔爪的時候,我還是被抓住了。 我至今不知道為什么。 被抓住的那天晚上,他把我帶回了原來的地方。 那個破舊,骯臟,腥臭的地方。 還是那個桌子上,他把我綁在上面。 “逃?!” 他惱羞成怒。 我沒有說話。 還是雙眼無神地望著空無一物的天花板,我不會對他說任何話。 我在醞釀我的第四次逃跑計劃。 但這一次,我的逃跑計劃多了一個環節。 我要殺了他。 只有這樣,我就不會再被抓住了。 就算他敲碎我的另一只腳,我有信心,我還能活下來,我可以弄到錢給自己買一只輪椅。 天底下,依然沒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他引誘我說。 但我還是不說話,我不會跟他說任何話。 他拿出了一個剪刀。 但我不在意。 無論他做什么,只要我還能活著,我都無所謂。 這個身體也是骯臟的,毀損對我來說不會有任何遺憾。 只不過他扒下了我的褲子。 那一刻,我的眼神晃動了一下。 然后那個剪刀,我感受到了,是冰冷的,剪掉了我一樣重要的東西。 “哈哈哈……”他在笑。 那一刻,我愣了一下。 那是我出生以來,唯一的一次愣神,我以為,這個詞永遠不會用在我的身上。 他一直在笑,狂笑。 我感受到劇痛,劇烈的痛,比以前任何一次受傷都要痛。 我的眼睛有一點模糊。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 然后,我被他赤身綁在一個十字架上,面對著鏡子,我看到了鏡子里我殘缺的一幕。 全都是血。 一直在流。 地板是黑色的,是我血染成的,很多年來染成的這個顏色,現在又增加了新的顏料。 我看著鏡子里殘缺的自己。 滿身傷痕的自己。 我還是沒說話。 我不想滿足他。 我一直被綁在這里,好幾天。 不吃不喝,血一直在流,然后它自己干枯了,我卻還沒有死。 我再一次確信,也許我擁有不死之身。 我是不會死的。 我也不會怕。 不會疼。 我在心里醞釀我的第四次逃跑計劃。 第七天的時候,他突然進來了。 還是那把剪刀。 “哈哈哈。”他又在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