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硬漢總說,跪天跪地跪父母,其他不跪。 其實郭去覺得應該加一句,跪自己覺得值得跪的親人,當然,這是于他而言的。 有時候郭去覺得,自己若是放在古代,那就是典型的愚孝之人,不過他現在也是這樣認為的。 愚孝就愚孝吧,人生在世,哪個人不偏執? 哪個人不在一些事情上非常偏執? 咚咚咚。 三個響頭,郭去嗑完,感覺自己的頭有些疼,不過這都是應該的。 還是那句話,人都是自私的,感動自然也來自別人對自己的給予。 外婆雖然沒有帶給他什么實質上的東西,但那親情他確實感覺到了。 丫頭見自己哥哥這樣,她也有樣學樣,立馬跪下,然后看著穿著壽衣,臉上蓋著紙錢,身上搭著繡了古老文字繡布的外婆。 外婆躺這一動不動,丫頭有些害怕,“外婆,外婆,我們來看你了。” 丫頭清脆的聲音,在老舊的堂屋響起,然而外婆“丫頭乖,乖孫快起來”的聲音,卻再也不會響起了。 “嗚~!”丫頭回頭看著郭去,看到了郭去臉上的淚水,她原本就要奪眶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這是丫頭第二次哭泣,兩次的間隔時間不到五分鐘。 “值了。” 堂屋里一位老人呢喃,或許在老人們看來,在去了的時候,有人為他們掉眼淚,為他們哭泣,就是對他們最好的回報吧。 郭去被自己大舅拉起來,丫頭則被舅媽拉起來,兩人被拉到廂房坐著,廂房里全是人。 周圍的人都有些陌生,但又有些眼熟,如此,大多是本寨人。 各個地方的風俗不同,所以在紅白喜事上也有很大差異。 這里有人去世了,一般各家各戶都會有人前來幫忙,所以這里人多,倒也正常。 郭去的外公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進來,靜靜的把頭枕在四方桌一角,瞳孔渙散,很多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們外婆可厲害了。” 郭去看著外公,他知道他還有后文,此時他外公最需要的是傾聽,而不是安慰。 “那年我十六,你外婆二十一,她嫁給了我,我娶了她。” 這個郭去還是知道的,他外公小時候被父母抱給同村人養,是個大戶,沒有子女,所以解放前家里條件還不錯,為了有后代,家人在他外公十六歲就找了他外婆。 “結婚那天晚上,我去小河溝里摸魚了,你外婆晚上沒找到我,急了,找了我大晚上。” “后來我經常去小河溝摸魚,你外婆天天做好飯了,跑去小河溝叫我。” “那時候我什么都不懂,整天就是到處玩,玩累了就回家吃飯,你外婆給我洗腳,這說起來應該是我最快樂的日子嘍。” 這故事聽起來有些忍俊不禁,但又淡淡的憂傷,郭去情不自禁的浮現外公摸魚的景象。 “后來有了你大舅,又有了你二舅,最后有了你媽媽。你媽媽長得和你外婆特別像,全家人都疼她。” “小菁也像你外婆呢,先前我還以為看到了你媽媽小的時候。” “后來我三十多歲了,已經建國了,我家的土地被收了(黔省很多地方解放較晚,土地收歸國有更晚,中間還夾雜著批斗之類的事情),那是最艱難的日子,你外婆和我兩人,每天都在山里挖樹根和野菜,倒是沒讓幾個孩子吃太多苦。” “后來你們出生了,我們老了,老了,也就沒多大用嘍,前幾年看見你和小菁那么辛苦,我和你外婆也沒辦法,窮啊,幫不了什么。” “你外婆隔三差五就哭,我問她為什么哭,她也不說,我知道,她是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和外孫們。” 說著,說著,老人就睡著了。年老了,不經熬,兩天不睡覺就體乏。 郭去的大舅接著講道,“你外婆去的時候沒人知道,第二天天亮了一直不見她起床,你舅媽就去叫她,然后……” “或許你外婆也知道自己要去了,可是她沒說,她不和任何人說,可能是不想我們擔心吧。” “之所以說她知道她要去了,是因為她在幾天前就不要智慧挨著她睡了。” 智慧是郭去的表姐,他大舅的女兒。 真的很神奇,但這種事情是存在的,自然死去的老人,大都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走,而且走的很安詳。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