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聯系到了鄭奎-《下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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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以后,我到了甘肅。這是一座荒涼的小城,街道上幾乎沒有車輛,晃來晃去的全是面帶土色的行人。我無聊地蹲在一個拉面攤門口,端著一碗比面盆還要大的拉面胡亂挑,我的食欲差極了。抬頭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看不見太陽,太陽似乎被黃沙掩埋了。把肉挑著吃了,好歹吃了幾口面條,我站了起來,把手抄在袖口里,漫無目的地朝西面溜達。
我在這里等鄭奎。我跟他聯系上已經一個多星期了,可真不容易。狼狽地逃到蓬萊的時候,我讓老虎走了。臨走,老虎從腰上遞給我一把他用了好幾年的五連發獵槍,槍筒被他鋸得幾乎沒有了,只露出三指長短。我收下了,跟他匆匆擁抱了一下,閃身進了一個胡同。估計他們走遠了,我找了個帶棚子的三輪車,塞給司機一把錢,讓他帶我去煙臺。我直接去了我那個朋友的家,他還沒上班,正在吃飯,見我灰頭土臉地進來,大吃一驚。我沒跟他羅嗦,拉他去了一個小飯館。吃飯的時候我告訴他,我把人打了,打得挺厲害,希望能在他這里躲幾天。朋友沒有多問,吃了飯直接把我帶到了他一個親戚家,對人家說我是來收購海米的,現在行情不好,先在這里住幾天,等聯系好了就走。這樣,我在他那個親戚家一住就是一個多月。其間,我跟王東聯系上了。王東告訴我,劉梅知道這件事情了,警察去找過她幾次,她只是哭,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我讓王東轉告劉梅,我挺好的,現在不方便見她,等我消停一陣就回去自首,讓她放心。
王東說,劉梅現在班也沒有心思上了,整個人像是傻了一樣,整天不出門。
沉默了一陣,我問:“蒯斌還好吧?”
王東嘆了一口氣:“在外面躲了幾天又回去了……不大出門,在飯店里瞅屋頂玩兒。”
我有些著急:“他沒跟他的那些‘鉤兒’聯系嗎?”
王東知道我說的是什么意思,繼續嘆氣:“他那個人你還不知道?悶葫蘆,什么話能告訴別人?”
我說:“別把老蒯想得那么土鱉。這幾天你想辦法找一下萬兵,我想通過他找到大奎。”
給王東打過這個電話沒幾天,王東來了電話,嗓子都要喊破了:“哥們兒!累死我了,萬兵找到啦!”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幾天我做夢都在想這事兒,總算沒白想,我讓他別激動,慢慢說。
王東說:“這還是大光的功勞呢。你還記得大牙這個人嗎?現在大牙跟在萬兵身邊……”
我還真不記得這個人了,說:“你繼續說。”
王東說:“前幾天我把跟你通電話的事情告訴了大光,讓他幫忙去打聽萬兵的下落。大光說,萬兵這小子現在玩‘單飛’,找他干什么?我沒告訴他什么原因。昨天,大光對我說大牙給他打電話,說他吃不上飯了,讓大光請他吃飯,大光跟他在蒯斌飯店見了一面……”王東喘口氣,接著說,“大光跟大牙一起吃飯的時候,問他現在跟著誰混?大牙說,他現在跟著萬兵。大光很吃驚,他是以前家冠的人,怎么會跟了萬兵?問他,大牙不回答,只是告訴大光,現在他跟萬兵成了好朋友,萬兵待他不錯,要留他在身邊。后來大光把他給灌醉了,套出了萬兵的電話號碼。來,你記一下……”隨口說了一串號碼。
掛了電話,我跟房東大哥打了聲招呼,獨自走了出來。初春的陽光真好,照得我懶洋洋的。我一路不停地打哈欠,引得路邊的狗也跟著我張嘴巴。路邊的樹木已經吐出了嫩綠的枝椏,小鳥兒也飛出來了,唧唧喳喳到處亂撞。我找了個背向陽光的地方坐下來,撥通了萬兵的大哥大,心如止水:“萬兵,你到底在玩兒些什么?停你媽的什么機?”
“你他媽誰呀……呦,寬哥!”萬兵的聲音還是那么粗野。
“你知道我找你跟登天似的嗎?你在哪里?”
“寬哥,真對不起……咳,我敢不換號碼嗎?警察抓我呢。”
“少跟我叨叨別的!我問你現在在哪里?”
“寬哥,你的事兒我知道了,昨天才知道的……別問我在哪里了。告訴我你找我有什么事兒?”
我直截了當地說:“我想找鄭奎。”萬兵頓了一下,蔫蔫地說:“寬哥你是不是麻爪子了?我跟奎哥斷了聯系很長時間了,去哪里找他?”我換了一種柔和的語氣對他說:“萬兵,如果你還拿我當哥哥對待就別跟我藏著掖著的。你以為我不清楚你們的事情?鄭奎就那么簡單跟你斷了聯系?告訴我,怎么才能找到他?”萬兵的聲音很沉悶:“寬哥,你別把事情想得那么簡單。你想想,奎哥在外面流浪了那么多年,他會輕易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告訴別人嗎?你不知道,有一次他接了一個警察的電話……實話跟你說,他總是在需要我的時候主動聯系我,我這頭根本沒法跟他聯系。這話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
我想了想,也許他說得有道理,可是我總覺得他應該知道怎樣才能找到鄭奎,以前忙,加上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在這個問題上沒怎么多考慮,現在我必須讓他說實話,我說:“你領會錯我的意思了,我沒說你一定就知道鄭奎的聯系方式,可是你總歸是跟他在一起過好幾年吧?你如果想要找他,不會比我還要難吧?”萬兵用力咳嗽著,似乎是在掩飾什么,我接著說:“你是不是怕我跟他聯系上以后對你有什么不利?放心,你們之間的事情我是不會去打聽的,我沒有那個癖好。我只是想找到他,跟他一起干點兒事情,至于我想干什么你不必知道。總之,我還是我,我不會變成第二個鄭奎的。”
萬兵停止了咳嗽,啞著嗓子說:“寬哥,我跟你說實話,我是被奎哥趕回家的,他非常討厭我,我也不知道哪里讓他不高興了……走的那天他什么話也沒對我說,就倆字,滾蛋。寬哥,我真不好意思對你說這事兒……我走了以后曾經在大連給他打過一次電話,他的大哥大停了,從那以后我就明白我跟他聯系不上了。后來我自己就干自己的,誰也不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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