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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鴨子把手在眼前胡亂揮了一下：“別提啦，以前什么都干，現(xiàn)在完蛋啦，讓**給罰沒了。”

    他不愿意提我就不問了，笑笑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啊，以后東山再起就是了。”

    大鴨子搖了搖頭：“干不動了，三年以后世界就不屬于我的了，這個世道變化太快了……唉。”

    說著話，走廊上就響起了另一個“積委會”成員老辛的聲音：“都回去老實呆著，瞎出溜什么？”大鴨子不屑地撇了撇嘴，沖我苦笑道：“聽見了吧？家破外人欺，老辛管起閑事兒來了。他這樣，要我們這些值班的干什么？”話音剛落，老辛就一步闖了進(jìn)來：“大鴨子你他媽的跟塊鼻涕有什么兩樣？讓你值班，你他媽跑屋里來‘上神’，要你管什么用？你他媽的就知道操逼。”大鴨子立馬換了一種哥們兒似的表情，瞪老辛一眼道：“扯你的蛋，你都替我值了，我還值什么值？我發(fā)現(xiàn)這個中隊快成你家開的了。”老辛嘿嘿一笑：“我閑不住……媽的，看見這幫孫子跟些人物似的瞎溜達(dá)我就來氣，前幾年哪敢這樣？一收工就學(xué)習(xí)，這可倒好，一個個閑得蛋子癢癢了都，這他媽的也能叫勞改？”董啟祥橫他一眼道：“老辛我發(fā)現(xiàn)你是個‘望人窮’，別人舒服點兒你就難受了？關(guān)你屁事兒？”老辛橫著身子坐下了：“不是，我就是覺得不平衡。”

    “狗繩子呢？”董啟祥轉(zhuǎn)頭看了看，“咦，怎么沒見狗繩子？”

    “在操場上打籃球呢，”大鴨子忿忿地說，“以前我就管不了他，估計現(xiàn)在更管不了啦，你們誰能管得了他誰管。”

    “打個籃球怎么了？你以前還偷著‘?dāng)]管兒’呢，誰他媽管你了？”老辛說。

    “你看看，又說著你的伙計了不是？”大鴨子蔫蔫地回了一句。

    “辛哥，這你倒是不嫉妒了啊，”董啟祥笑了笑，“你分得很清嘛。”

    老辛拍了拍床幫：“大祥，我就這么一個好兄弟了，你就別管他了行不？上次你揍他，我都沒說你一句，還想讓我怎么著？行，他沒在這里正好，我跟大家說個事兒。”我知道他是想說晚上喝酒的事兒，怕董啟祥誤會，連忙接口道：“是這樣祥哥，我?guī)нM(jìn)來幾百塊錢，讓辛哥幫我去弄了點兒東西，晚上大家一起熱鬧熱鬧，算是給我接個風(fēng)。”董啟祥站起來，拍了拍已經(jīng)睡著了的老萬：“萬叔，你什么都不知道啊，聽見了嗎？”老萬懵懂著坐了起來：“什么？我知道什么？哦……我老了，啥也沒聽見。”大鴨子笑道：“老萬就這點兒好，瞎子加聾漢。”老辛嘆口氣說：“想想咱們也真不容易，喝個小酒也提心吊膽的。這還不錯了，以前我為喝酒挨那些折騰就不用說了……有一年我跟胡四、林武他們喝酒差點兒被嚴(yán)管了呢，哦，這應(yīng)該是十多年以前的事兒了。唉，你說不喝吧，又熬不住，喝了又后怕給人‘戳’了，挨折騰……”董啟祥搖搖手，問：“東西什么時候送過來？”老辛說，內(nèi)管老蘇晚上給送過來。大鴨子說：“我可不喝啊，我光吃，在外面我就不喝酒。”

    “張寬，你認(rèn)識不認(rèn)識一個叫楊遠(yuǎn)的？外號蝴蝶。”老辛仰回了身子，隨口問道。

    “認(rèn)識。”我說，“辛哥也認(rèn)識蝴蝶？”

    “認(rèn)識，不熟悉，想熟悉也來不及，人挺傲，除了跟胡四好，誰也不理。”

    “別提他了，”董啟祥見我的臉陰沉著，轉(zhuǎn)話說，“我聽說關(guān)凱被你的人給砍了。”

    我笑道：“別胡說啊，沒有的事兒。”老辛叫道：“關(guān)凱？操，就是以前在這里勞改的那個大馬臉啊，對，是叫關(guān)凱。那整個是一個‘迷漢’啊，整天不說話，跟個‘木逼’沒什么兩樣。他跟小廣不錯，有一陣小廣打飯，他跟著小廣沾了不少光，好象他們倆住得挺近，要不小廣也不可能理他。這個人口碑不好，隔自己太近便了，跟這種人交朋友沒什么好處……”

    我胡亂擺了擺手：“這事兒已經(jīng)過去了。”

    老辛感慨地說：“人到了一定年齡就不能再賴在‘道兒’上了，應(yīng)該激流勇退，不然等著挨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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