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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我陽痿了-《下街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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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jīng)試圖聯(lián)系林妹妹,可是我聯(lián)系不上她了,據(jù)說她去了韓國,在那邊給一家工廠做小孩用的屁股簾兒。

    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了。那天夜里,我喝了不少酒,我鼓起勇氣想要好好“伺候”一下楊波,可是無論我怎樣努力,下身也毫無生動之氣,楊波急了,口手并用,但是這也不能使我真正“爺們兒”起來。天將黎明,我的心臟和下身都在不停地收縮,一點兒沒有擴張的跡象。最后,憤怒的楊波把她的乳罩砸向我,其中一個罩杯不偏不倚地扣在了我的鼻子上,讓我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困難起來,仿佛一個瀕死的病人帶著氧氣罩,相同的是兩者都是呼吸困難,不同的是“罩”的用途,一個救人,一個傷人。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掀掉乳罩的,只記得自己在她哀怨的目光注視下沒有絲毫的歉意,我的心在麻木,我在楊波憤怒地指責我外面有人的咒罵聲中落荒而逃。狼狽地逃上馬路,我才猛然覺醒我離開的是我的家,我不應(yīng)該從那里走開。

    我悄悄地摸回家,孤單地躺到了沙發(fā)上,當我在迷糊當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屋子里已經(jīng)空無一人,我知道楊波已經(jīng)走了。我和她已經(jīng)形成了默契,通常不需要言語就能準確地揣摩出對方的心思。我打開窗戶,外面在下雨,我去掛雨傘的地方看楊波的雨傘是否還在,果然沒有了,說明她剛走不久,至少是天亮才走的,因為雨是在天亮以后下來的,這讓我放下心來。

    雨停了,下街清晨的空氣并不新鮮,又腥又臭,天空陰沉得令人窒息,我突然有了一種騎上自己那輛破舊的山地車登高遠眺的沖動。可是我明白,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個勇猛的騎士了。我納悶,別人想要陽痿還有一個過程,怎么說也得先來個舉而不堅、堅而不久或者早泄什么的鋪墊吧,可我這陽痿怎么一點兒預(yù)兆都沒有,說來就來了呢?躺回沙發(fā),我迅速將手機打開,準備咨詢一下蒯斌,問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就在我搜索他的電話號碼的時候,楊波的短信來了:去死吧,即使你把小**連根拔掉也不能參加殘奧會!媽的,“第三條腿”不行了,我再打斷一條腿總有資格參加殘奧會了吧。

    我去找了毛嬈嬈,我想試探一下自己究竟是否已經(jīng)徹底完蛋,可是我依然不行。在她狐疑的目光里,我以最快的速度吻住她的雙唇,盡量不讓她順暢地呼吸,讓她的大腦缺氧,神智錯亂,然后借機逃脫。胡同里的路由于昨夜的大雨而變得泥濘,被雨打下的落葉鋪滿了地面,散發(fā)出一股發(fā)霉的味道,讓我的心情也變得糟糕起來,我惡狠狠地對著天空吼了一聲“操”,底氣不足,感覺天空在顫抖,大地在萎靡,胡同口反彈回來的聲音嗡嗡作響,仿佛在問:“你拿什么操,你拿什么操?”有一次我在胡同口被一個狐貍眼的妹妹拉住,她說她吹拉談唱全奉獻,外加胡服騎射,一共才200元,我說,俺“木有”小**。

    走在回家的路上,情緒低落的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詩詞: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陽痿患者上青樓。

    往事一幕幕地浮現(xiàn)出來,楊波的臉在我的腦海里是如此清晰,甚至具體到了睫毛的長短,我連身體都陽痿了。

    這個季節(jié)是夢游多發(fā)季節(jié),不適合回憶。回憶會令人感覺身體乏力,特別是一想起自己現(xiàn)在的情形,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渾身酸軟。遙想當年自己的威猛,郁積的憤怒從內(nèi)心深處沿著麻木的神經(jīng),一點一點聚集到了雙臂,微弱的力量僅夠掐指數(shù)數(shù)到如今是多少個年頭了,然后攥緊兩手長嘆一聲,沒勁,真他媽的沒勁!記憶頑疾的根除方法是喝酒,第一杯酒苦似記憶,第二杯酒甘似恩澤,第三杯酒,往事便淡似微風了。于是,那些酒醉的日子里,我依稀可以感覺自己的“病”好了一些。

    有一天我回家得很晚,估計得有半夜兩點了。上樓前我瞄了窗戶一眼,里面有壁燈淡黃色的光。看得出來楊波是在裝睡,我脫了衣服,直接鉆進了被窩。互相“繃”著躺了半晌,她在我的背后動了動,一只手搭上我的胯骨。我推開她的手,她不動了。本想“繃”上一陣就起來跟她談?wù)劊墒俏矣掷塾址Γ悦院厮诉^去。不知過了多久,燈開了,朦朧中我睜開了眼,看見她滿臉是淚。我想抱她躺下,一起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總是哄她,哪輩子是個盡頭?過了一會兒,燈滅了,借著月光我看見她幽靈般走到沙發(fā)旁,沒坐,站了很久。也許是站累了,她開始慢慢地穿衣服,先是穿沙發(fā)扶手上毛衣,接著穿丟在地上的褲子,掛鉤扣好,拉鏈拉上,沒有一絲聲音。然后她低著頭穿鞋,眼淚叭嗒叭嗒地落到腳面上。我聽見她在哭著洗臉,哭著梳頭,最后是一陣按手機撥號鍵的聲音。我用被子裹住頭,靜靜地想,打吧,愛打給誰你就打給誰吧。

    楊波打扮好,站回床頭,靜靜地看著我,淚光后面是釘子一般惡毒又冰冷的眼睛。

    我坐起來,想要拉她坐到我的身邊,可是她不動,牙齒咬得咯咯響。

    我有些害怕,渾身顫抖:“你怎么了?為什么要用這樣的目光看我?”

    楊波的臉在逐漸破碎,從鮮血淋漓的嘴唇后面生出了獠牙……我大叫一聲醒了過來,全身冷汗淋淋。

    原來是南柯一夢,可是她走了卻是真的,她在那個月色如水的深夜離開了我的房子。

    2002年元旦前夕,我與楊波正式離婚,我把房子留給了她,只帶走了我的一雙鞋,那雙鞋是破的,底子透了,有一個被路面蹭出來的窟窿,我準備去找我們樓下的那個修鞋老頭補一下,那可是多年前我初闖江湖時候穿過的,我舍不得丟棄它,這些年我一直把它帶在身邊。站在下街盡頭的風口上,我不停地想,也許我的工夫沒有白費,我跟楊波用了十八年的時間證明了一個真理:去他媽的愛情,那是逗你玩兒的!說穿了,那不過是“江湖義氣”上面那個冠冕堂皇的帽子,欺騙和背叛都掩蓋在這頂帽子里,外面的人看不見,里面的人在發(fā)笑。風吹散了我的頭發(fā),讓我的頭皮發(fā)涼,冰冷的感覺直透腳底。

    有人在樓下抱著吉他唱歌,吉他彈得亂七八糟,可是他唱得卻非常投入,讓我聽得落淚:

    能不能讓我陪著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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