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站在村口,我長吁了一口氣,突然感覺全身一麻,隨即過電般釋放,如同經(jīng)歷過一陣窒息以后,突然獲得悠遠的寧靜,仿佛一陣微風(fēng)極其舒暢地吹散我的身體,感覺自己化做了無數(shù)水滴,飄然消失在無盡的夜空。月光如水,眼前滿是殘雪,月光下發(fā)出幽藍的光。我挺了挺胸脯,邁步進了曬魚場旁邊的那個院子。這個院子可真僻靜啊,西面是那個很大的曬魚場,曬魚場里靜悄悄的,東面是一條淌著污水的小河,除了嘩啦嘩啦的流水聲,什么動靜也沒有。因為沒有街門,我直接就到了房門口。這幢屋一共四個房間,東面兩個黑漆漆的,西面一個開著燈,窗簾是拉上的,里面什么也看不見。我站在外面聽了一陣,里面沒有一絲聲響。我抬手拍了拍門。“誰?”是老虎的聲音,很粗,就像是在看守所的馬桶里面發(fā)出來的。 “我,你爺爺張寬。”我壓抑著喜悅的心情,悠然應(yīng)道。 “敲什么門,打個電話多好?”老虎一把將我拉了進去。 “忘了。人都在嗎?”我挺了挺胸脯。 “在,”老虎拉住我,“東面的房間一間屋一個,老唐在最里面的那間……你想怎么辦?” “你給他解開膠帶了沒有?” “還沒呢,我不想讓他看見我。” 王東從里面探出了腦袋:“二哥來了?”老虎噓了一聲,對我說:“我先說說我們是怎么行事的啊……我很精干的,讓王東躲在車廂里,一路跟著唐一鳴的車,一直保持著隔了兩輛車的距離。到了單行道,前面的兩輛車已經(jīng)拐到別的車道上去了,我給你發(fā)了信號,后面就再也沒有車跟上來了。加了一下油門,車頭稍微碰了他的車一下,我就破口大罵,罵唐一鳴的司機不會開車。本來的打算是,如果唐一鳴的司機不接茬兒,我就裝做生氣的樣子別他的車,引逗司機停車跟我口角,誰知道那個司機是個傻逼,我一罵他,他就停車了,可能是他覺得我的車上只有我一個人,沒什么可怕的,一摔車門就下來了。我沒等他說話就亮出了家伙!這時候王東已經(jīng)竄到了他的車前,一把將唐一鳴拽了出來。這兩個家伙全都嚇傻了,沒怎么反抗就被我們架到了車上。一上車,我們就把他們的眼睛用封口膠纏上了,手腳也纏了,王東上了他的車……天黑,人又緊張,估計他們連我們的模樣都沒看清楚。架到這里以后,我把他們分開押著,老唐很聽話,除了問我找他干什么以外,連喊一聲都沒有,那個司機起初還反抗,被剛進門的王東踢了兩腳以后就老實了。呵呵,這個混蛋也許是沒經(jīng)歷過什么場面,剛才還抽抽搭搭地哭,這陣子竟然睡他媽的覺了……接了你的電話以后,我讓唐一鳴給他老婆打電話,要五百萬,唐一鳴不答應(yīng),說,殺了他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跟他磨了一陣嘴皮子,最后他說,他可以拿出一百萬來,我答應(yīng)了他,怕夜長夢多,你能理解我嗎?好……我的任務(wù)基本完成了。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經(jīng)明了,干脆后面的活兒你來干吧,我暫時隱一下。” 一千萬成了一百萬……呵,也行,我點了點頭:“就這么著吧。他還清醒著?” 老虎說:“這家伙清醒得很,剛才還跟我要酒喝呢,我給了他兩瓶,別把這個混蛋喝大了。” 我點了一根煙:“你去王東那屋呆著,我直接跟唐先生見面。” 旁邊的屋子里面亮著一個昏黃的燈泡,窗上掛著一床厚厚的棉被。 一個頭發(fā)凌亂的胖子歪躺在炕上一動不動,因為他的眼睛是蒙著的,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看著他,我不停地在心里嘟囔,張寬,你要點臉好不好,你要點臉好不好?眼前全是鈔票上那慈祥的目光。 唐一鳴似乎沒有覺察到屋里進來了一個人,我站了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動一下。 我用力咬一下牙,緊著嗓子咳嗽了一聲:“唐先生你好啊。” 唐一鳴猛一激靈,想要翻身,無奈手腳都被纏著,他只是蠕動了一下:“你是哪位?” 我坐到炕上邊給他解眼睛上的膠帶邊笑道:“睜開眼你就知道我是誰了,慢點兒睜啊,別晃了你的眼。” 這小子很懂得保護眼睛,我已經(jīng)給他解開了膠帶,他還是不睜眼:“讓我閉一會兒眼,你是誰?” 我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家伙,如果再年輕幾歲,他應(yīng)該跟有的一拼。 “別問了,把眼睛睜開,好好看看我,記住了好去報案。”我拍了拍他的臉。他最后收縮了一下眼皮,慢慢把眼睛睜開了,轉(zhuǎn)悠著眼珠子上下打量我:“咦?面熟……你是?想不起來了……好象不認識。”我把嘴上的煙拿下來給他插到嘴里,淡然一笑:“我叫張寬。”唐一鳴猛一哆嗦:“張寬?張毅的弟弟……”我打斷他道:“你以前見過我?”唐一鳴的眼珠一轉(zhuǎn):“沒見過,不過我經(jīng)常聽大家說起你們哥兒倆,你哥很了不起……張先生,能把我的手解開嗎?太難受了。”我笑道:“可以啊,難受的事情咱們不干。唉,你可真是個大老板啊,當年我蹲監(jiān)獄的時候,整天被人綁著呢。好了,活動活動手。” 唐一鳴摔摔手腕子,撐著窗臺把自己的身子坐正了,姿態(tài)優(yōu)雅地做了幾下擴胸運動,臉上立馬有了笑容:“張先生是個懂道理的人,要錢不要緊,人的尊嚴也要保持嘛。”我不明白他這話是表揚還是挖苦,單刀直入:“唐先生,剛才我跟你太太接觸上了,她很懂事兒,你交代的工作她正在為你做呢。我來問你,你拿出這一百萬來有沒有困難?”唐一鳴苦笑了一聲:“要說有困難那是肯定的了,可是……剛才那位朋友對我說了你們的情況,說實話,我不是英雄,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商人,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張先生是個什么樣的人我也有所耳聞,你要錢,我要命,這就是咱們的生意,我沒有話可說。” “哈哈哈哈,”我仰面大笑,“痛快,唐先生是個痛快人!” “呵呵,”唐一鳴也笑了起來,“別的我不想說了,我只問你一句,你想扣我?guī)滋欤俊? “這就得看你的表現(xiàn)了,”我打開一瓶啤酒遞給他,“也許一天,也許兩天,也許……” “我能給我太太再打個電話嗎?”唐一鳴用手擦著酒瓶嘴,聲音相當沉穩(wěn)。 “可以,”我摸出了自己的手機,“先讓我打一個,”隨手撥通了大光的手機,“兄弟,怎么樣了?” “一切順利,我和姐姐在他們家里,已經(jīng)湊了三十萬了,就等明天去銀行了。” “好,好好對待姐姐,咱們都是文明人,”把手機遞給唐一鳴,“來吧,該你了。” 唐一鳴推回了我的手:“我用自己的。”我關(guān)了手機,把窗臺上他的手機遞給了他。唐一鳴的手機是關(guān)著的,他開了機,邊撥號邊嘟囔了一句:“伙計們真是的,好幾個電話沒接呢,耽誤事兒啊……喂,燕子嗎?我是一鳴,錢準備得怎么樣了?哦……你聽我說,你馬上去找小蔡,他那里有五十萬,加上咱們家的那些,可以先湊八十萬,剩下的明天一早你去建行……”我一把給他關(guān)了機:“唐先生,對不起你了,我要給你上一堂政治科。跟我玩兒腦子是不是?小蔡是誰,誰是小蔡?我告訴你,你也是在生意場上滾打了幾十年的人了,跟我來這一套就沒考慮一下后果?我想接觸的人只有你們兩個,除了你們兩口子我一個人不想牽扯,明白我的意思?”唐一鳴委屈得像是要哭:“張先生,你誤會我了,小蔡是我公司管財務(wù)的,現(xiàn)金幾乎全在他那里……有些錢沒有他的條子連我都拿不出來……”我笑了:“真的嗎?你以為你的生意是國營企業(yè)?你他媽跟我一樣,干的是自己的買賣,你自己的錢為什么還支配不了?”唐一鳴急了:“真的!撒謊我是小狗……不,我是……”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