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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沐閑了，手下只剩五六百旗軍家丁屯駐在昌平小西營(yíng)，雖然手上失了權(quán)柄，但至少這些人是聽命與他的，晨間一睡醒就帶人去校場(chǎng)操練，滿頭大汗回到宅子正打算舒舒服服泡個(gè)熱水澡，就見桌案上擺著一大兩小的精美食盒。

    拆看之下，醬汁小魚干并不奇怪，但白灼鮮蝦、廣府熬湯甚至還有一道清遠(yuǎn)黑鬃燒鵝，這就不是北地廚子能給他做出的風(fēng)味——陳沐抬起頭，四下里搜尋著，家里來人了。

    能讓旗軍違背軍令不通傳而進(jìn)入他宅邸的人即便在廣東都不算多，更別說在北方。

    “嘻嘻，這位軍爺在找誰？”正看著，門后傳來吃吃笑聲，顏清遙從門后閃出身來，小模小樣地還是那副女扮男裝青衣小帽的模樣，提一壇尚未開封的貼紅老酒，笑道：“可是在找這廣城老酒？整個(gè)北京城只此一壇，再無奴家顏氏佳釀！”

    陳沐抬頭想說什么，半年來諸般滋味卻霎時(shí)涌上心頭，竟不知應(yīng)從何說起，慢條斯理地從食盒里取出朱紅墨黑的酒碗放在當(dāng)前，輕叩桌案，道：“上酒！”

    “咦！你就不問奴家是怎么來的？”顏清遙款款上前，身子越發(fā)高挑，解開封蓋傾出一碗清冽低度酒，卻抬手封住酒碗不讓陳沐去飲，道：“別急著飲，你的兵只讓奴家進(jìn)來，張僉事還在外面等著呢?！?

    “張僉事？永壽兄？”

    他思來想去，熟識(shí)的人里姓張的不多，也就這老不死的了，連忙揮手叫旗軍傳令放人進(jìn)來，可不多時(shí)旗軍卻跑回來小聲問道：“將軍，五百多人都放進(jìn)來？”

    “五百多人？”陳沐有點(diǎn)懵，問道：“領(lǐng)頭的是不是張永壽，是就都放進(jìn)小西營(yíng)，他帶這么多人來做什么。”

    這次旗軍離開，要不得多久就傳出張永壽大大咧咧的響動(dòng)，陳沐起身去迎，張永壽帶幾個(gè)熟識(shí)面孔迎面走來連忙擺手，道：“二爺別弄這些虛禮，給咱來一碗水喝著才是正理，干他娘，這一路真遠(yuǎn)！”

    張永壽說完，也不使喚陳沐的人，自顧自走到水缸邊端瓢仰頭就飲，陳沐叫都叫不住，咕咚咕咚牛飲兩大口才被陳沐把瓢奪走，就這還抱怨呢，“當(dāng)上昭武將軍就這么小氣，連點(diǎn)水都不讓……”

    “你有病啊，放著屋里水不喝，喝我洗澡水干嘛！”

    陳沐話音一落，張永壽臉上連青帶白，竄到墻角扣嗓子眼吐去，周圍白七、顏清遙、隆俊雄等人笑成一片，陳沐也樂呵呵地看張永壽在那吐，等他吐完了才輕飄飄道：“剛燒的水，還沒洗呢，干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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