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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膽大妄為想逛御花園，上報紙；膽大妄為而且真的逛了御花園，還是上報紙。

    好不容易捱到上元節(jié)長假，本以為過年了、放假了，言官能消停會兒，并沒有。

    給事中彈劾陳大炮不務(wù)正業(yè)，觀燈樓租金太高，上報紙；值此俺答議和重要時機(jī)，不修邊事企圖以奇技淫巧帶壞皇上，彈劾、上報紙；真的以奇技淫巧帶壞了皇上，彈劾、上報紙；當(dāng)然也少不了讓京師煤價升高八成，還是得上報紙！

    陳沐整天就窩在京城的深宅大院里貓冬，但他覺得整個順天府都流傳著關(guān)于他的傳說。

    去年科舉進(jìn)士是誰，京師挑十個人問，里面至少六個不知道，但要問陳沐是誰，十個人里至少有六個能興高采烈地說上半個時辰。

    沒辦法，鎮(zhèn)朔陳將軍就是言官之友，他身上太多話題了，隔一天揪出一個彈，能連著彈仨月。

    而且關(guān)鍵在于，人們知道，彈劾這家伙不得罪人，因為屁用都沒有，所以才總有人彈劾。

    彈劾是個挺有技術(shù)含量的活兒，有的人整天挨彈，但是沒事，尤其在人得勢時，非但沒事日子還越過越好；可有的時候一封彈劾，就足夠讓人從九重天栽到塵埃里。

    比方說被閣臣截下的那封，彈劾南洋衛(wèi)指揮使陳沐私扣海關(guān)，幾個字就有千斤重。

    那不是最關(guān)鍵的，只是個彈劾的開頭，如果閣臣拿出去議了，后續(xù)彈劾他的奏疏可就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想進(jìn)御花園了。

    但因為沒有議，人們就知道風(fēng)向，彈劾他的奏疏就變成這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玩意兒，想辦法巴結(jié)他的人，也隨彈劾與日俱增。

    “軍爺看這團(tuán)扇，奴家聽說你要找趙士楨?！?

    陳沐坐在書房盯著邸報琢磨事情，顏清遙邁著小步端來老廣熬湯，邊笑著讓他暖暖身子，邊從腰間晃著團(tuán)扇擺到桌上，問道：“好看么？”

    圓扇琉璃柄，挺精致的小玩意，看上去挺貴重，扇面上提了明代三才子楊慎的臨江仙，筆鋒極壯，看得陳沐幾乎要唱出聲來——滾滾長江東逝水。

    “買的，人送的？”

    “這可買不到呀！這樣一柄扇子，若無字，尋常扇店可二兩銀可買一柄，但有這字，京中三十兩都買不到呢?！鳖伹暹b笑著抬手指向扇上提詩，“京中最年輕的才子名士，趙士楨所提，都說他的字是骨騰肉飛，你看這多好看。前日奴家與徐指揮夫人飲茶聽?wèi)驎r給的，唉。”

    “這扇子拿在手上可不容易，軍爺是不知道，那兩口子像害了失心瘋一樣！”

    顏清遙眼珠瞪得溜圓，道：“大冬天正月里！老娘這輩，不，奴家就沒挨過這樣的凍，聽吳兵備家李姐姐說這禮儀呀，平日里閨中密友互相贈些東西，有盒子的不打開、沒盒子的就要當(dāng)場試，顯得歡喜。徐指揮夫人居然送扇子！回來春巧兒說嘴唇都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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