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狗剩-《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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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南洋軍港張燈結彩,島上時不時幾顆爆竹在夜空炸開。
酒宴正酣,即使陳沐不勝酒力潦草退場,前廳的樂聲夾雜賓客哄堂大笑的喜悅仍時不時傳入內室,只是距離遙遠讓人聽不真切。
紅燭色昏,新人對坐,陳沐打量著自己的寢室,室內陳設幾乎能找到這個時代亞洲所有元素。
進門左手木墊上立人高的青銅酒樽擺件,其上篆雕戰(zhàn)國時代趙國名相藺相如與名將廉頗的負荊請罪;門口右側則立巨大琺瑯瓶,瓶身繪春宮畫,室左角置桌案于六筍凳,右腳矮幾放半身西式板甲,甲衣明亮嵌著異域花紋,頭盔上斜扣明人仿制船長帽,帽尾扎兩根紅藍鳥羽。
襯起甲衣的是木偶,長劍隨意搭在案旁,左手持鳶盾,右手提一桿燈籠,陳沐這才明白原來是一副燈架。
就是鳶盾上瘦金體的大字陳,讓陳老爺有時空錯位的錯覺。
陳沐急得抓耳撓腮,飲酒讓他想不起挑蓋頭的秤桿被丟到哪里,甚至不知道別人究竟給沒給他秤桿,但他隱約記得進洞房時有人說過,蓋頭要用秤桿撩。
他在屋里急得兜轉,硬是沒找到除了長劍、倭刀、戰(zhàn)劍、鳥銃之外的任何棍狀物體,用這幾個東西挑蓋頭實在太過分了。
陳帥并沒注意到,室內端正跪坐的新婦攥著衣擺的青蔥手指骨節(jié)發(fā)白,蓋頭微微回轉,嗅著滿屋子酒氣,透過紅綢看著醉漢在新婚之夜掂掂長劍、抬抬倭刀,仿佛沒有趁手的兵器,最后終于把手向墻上壁掛的鳥銃。
她坐不住了。
“夫,夫君,你在找什么?”
聲音很清澈,陳沐回過頭,手里攥著鳥銃納悶道:“你能看見?”
蓋頭里久久地沉默,緩緩轉了回去,她看見陳沐是從鳥銃里抽出通條,輕輕出了口氣,道:“你看不見我,我能看見你。”
陳沐臉上微訕,把鳥銃掛回墻上,有點尷尬地拿著通條走近幾步,道:“秤桿不知放到哪里去了,拿這個替一下,夫人別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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