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洛陽城這座千年古都,此時彌漫著一種死氣沉沉的頹然。 雖然皇帝已經下令大臣向洛陽及周邊各縣分發藥物,但面對這般疫病,終究有些杯水車薪。 往日里熙攘的北城街道,如今只剩下零星幾個縮著脖子匆匆而過的影子,就他娘的像是墳地里飄出來的孤魂野鬼。 一輛嶄新的軺車,還是劉珩來洛陽前置辦的,此時在驛館門前停得有些歪歪斜斜,拉車的馬噴著帶沫的白氣。 景伯抖著手掀開車帷,一張老臉皺得像塊破抹布,眼淚都還沒擦干凈。 劉珩看了一眼景伯,感覺自從自己醒來之后,這老頭臉就沒干凈過,一把年紀了,跟著自己也真是受罪……等老子過了這個難關,一定帶著你老小子錦衣玉食,再給你娶個媳婦,快入土的人了,連個媳婦都沒有……也不知道這老小子這么多年怎么熬過來的?難不成每個深夜都獨自起航? “侯爺……真……真要去啊?” 景伯聲音抖得不成調。 車內,劉珩斜著靠坐在鋪了錦墊的車廂壁上,原主這個小王八蛋還是會享受生活的,典型的封建地主階級。 他沒力氣回答景伯,只從鼻腔里擠出一個短促的氣音,算是回應。 身上那件侯爵朝服,寬大的袍袖罩著他那副快散架的骨頭,空空蕩蕩,透著一股子強撐門面的滑稽。 “起……起行!” 景伯一跺腳,帶著哭腔朝車夫喊了一嗓子,自己也手腳并用地爬上車軾。 軺車吱吱呀呀,碾過空曠的長街,朝著皇城宮闕駛去,每一次顛簸都讓劉珩異常懷念前世的小轎車,果然馬車這種舊社會的破玩意,裝飾的再奢華也不如新時代的產物舒適啊…… …… 宮門前開闊的廣場上,兩隊披甲執戟的衛士立在原地,劉珩掀開簾子看了眼,穿這么厚的甲杵在這兒,這幫beyond不累嗎? 車在宮門前停下。巍峨的公車門緊閉著,而在宮門右側,那象征著天家“虛心納諫”顏面的地方,矗立著一面巨大的皮鼓。 鼓身旁邊懸掛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的鼓槌。鼓前丈許之地,鋪著一塊磨損嚴重的青石板。 敢諫之鼓! 劉珩的目光死死釘在那面鼓,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知道,那青石板,就是敲鼓者先領三十笞的地方!三十下! 以他現在的身子骨,三十下笞刑,和直接杖斃沒什么區別! 劉珩突然有點慫了…… “侯爺……” 景伯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想去攙扶,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 劉珩沒看他,這種時候,如果能來根煙,一定很有感覺吧…… 隨后劉珩深深吸了一口初春微寒的空氣,嗆得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又冒出沫子了,真他娘的不體面! 他用盡全身力氣,推開虛掩的車門,幾乎是滾落下來,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這一下,立刻引來了宮門衛士警惕的目光。 劉珩無視那些目光,也顧不上什么侯爵威儀。他佝僂著腰,一步,一步,拖著重重的雙腿,朝著那面敢諫鼓,朝著那塊冰冷的青石板挪了過去。 “站住!宮禁重地!閑雜人等速退!” 一個隊率模樣的衛士按著腰刀,厲聲喝道,語氣冰冷,帶著毫不掩飾的驅趕意味。 顯然,這是把劉珩當成了某個失心瘋的流民。 劉珩腳步未停,喉嚨里嗬嗬作響,終于挪到了那塊青石板前。他抬起頭,灰敗的臉上扯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容:“大漢……陽武侯……劉珩,…” 他喘了口氣:“奉旨……入宮面圣……兼……鳴冤……告御狀……敲……敢諫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