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中平六年三月,郡守府,書房內檀香裊裊。 劉珩與荀彧對坐于棋盤兩側。劉珩執黑,眉頭緊鎖,盯著棋盤上錯綜復雜的局面,手指間夾著一枚黑子,有些猶豫不決。 這幾年他倒是學會了圍棋,奈何天賦實在有限,棋力稀松,偏偏又固執地認為一個英明神武的侯爺理應也是個圍棋高手。 于是便苦了荀彧,常常被劉珩拉著對弈,每每殺得劉珩丟盔棄甲,但他偏偏又樂此不疲。 荀彧落下一枚白子,卻并未看棋盤,而是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極低:“侯爺,文公密報,陛下……龍體沉疴難起,恐將不豫。張讓等近來活動異常頻繁,似與大將軍何進暗通款曲,又似各有盤算,相互提防。蹇碩手握西園新軍,態度曖昧。京師暗流洶涌,各方勢力犬牙交錯,恐有變故。” “啪嗒。” 劉珩將手指間那枚黑子扔進棋罐中。他臉上的玩味之色瞬間褪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凝重。 他緩緩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推開窗戶,早春微寒的風立刻涌入,吹動著他額前的發絲。 他沉默地望著東南方向——那是洛陽所在。 目光似乎穿透了千山萬水,看到了那座即將被吞噬的帝都,靈帝劉宏……那個昏聵卻又在最后關頭給了他一線生機的皇帝叔叔,終于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了么? 十常侍、何進、世家……還有那場最終將大漢徹底拖入深淵的變數——董卓進京,以及緊隨其后的黃巾余波再起,諸侯割據…… 歷史的車輪正轟然駛向那個劉珩無比熟悉的路口。 荀彧安靜地侍立一旁,等待著。 良久,劉珩轉過身,臉上的黯然與追憶全都隨之消失,恢復了一貫的沉靜,他的聲音不高:“文若。” “彧在。” “傳令:左馮翊全境,即日起進入‘春狩’!各城加固城防,嚴查出入,所有糧倉清點封存,命徐晃率所部破羌營,即刻移駐云陽,扼守涇水要津。命趙云所部玄甲營馬不卸鞍,隨時待命!再命陳叔至,速召屯田軍精銳,設‘討逆’三營,配發武器甲胄,加強戰備訓練!郡內所有驛道、關卡,增派人手,嚴密監視一切可疑動向,尤其是來自洛陽方向的消息,不分晝夜,隨時來報!” “諾!” 荀彧神情一肅,沒有絲毫猶豫,躬身領命,轉身快步離去。 書房門輕輕合上。 劉珩再次轉身,目光重新投向窗外,投向東南洛陽的方向,他低聲自語,聲音只有自己才能聽見。 “你的日子,終究不多了……陛下。” …… 中平六年,四月丙巳。 黃昏時刻,日頭懶洋洋地懸在遠處,似乎隨時都要離開。劉珩赤著腳,褲管高高挽過膝蓋,沾滿了泥點,正彎腰擺弄著幾株剛移栽不久的菘菜苗。 “侯爺!” 一聲低沉的呼喚自身后傳來,陳叔至,這位自洛陽起便追隨劉珩的宿將,如今愈發沉穩如山。 他步履匆匆,停在劉珩身側,呈上一卷簡牘:“公明自云陽急報,涇水以西,斥候發現零星羌騎游弋,其后三十里外屯有甲兵五千余人,觀其旌旗,似是西涼軍,疑是董卓女婿中郎將牛輔!不知因何入關中?” 劉珩并未立刻起身,只是將手中沾泥的小鏟輕輕插在濕潤的泥土里,又壓了壓一株菜苗根部的浮土,這才緩緩直起腰。 他在屁股上來回擦了擦手上的泥,接過簡牘,目光在簡上迅速掃過,臉上并無波瀾。 牛輔?他已經出現在關中了?速度夠快的,莫非…… 不過好在牛輔兵馬不多,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剛穿越的病秧子了,五千人馬自己還能吃得下,況且自己還有趙云徐晃這些猛將。 隨后劉珩淡淡道:“之前令破羌營移駐云陽,扼守要津,便是為此。董卓此人發跡于涼州,歷來于羌人交好,而今羌人和西涼軍突然出現在關中絕非好事。公明處置得宜,命他嚴密監視,若牛輔軍敢越雷池一步,不必請命,即刻擊之!” “再令子龍速率玄甲營自池陽至谷口,晝伏夜行,務必隱匿行跡以為奇兵,以作策應,務求全殲,以儆效尤。”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