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劉珩的目光轉向陳叔至:“叔至!” “末將在!” 陳叔至抱拳,甲葉鏗鏘。 “命你,速召屯田軍!” 劉珩眼中寒芒暴漲:“討逆營今日立旗!嚴加操練,枕戈待旦!告訴他們,安生日子要到頭了!” “末將遵命!” 陳叔至吼聲如雷,轉身大步流星而去,沉重的腳步聲迅速消失在回廊盡頭。 最后,劉珩的目光落在荀彧臉上。這位王佐之才,此刻面色已從最初的震驚中平復下來,唯余一片了然,只是眼底深處跳躍著復雜的思慮。 “文若?!? 劉珩的聲音低沉了些許,卻依舊帶著千鈞之力:“中樞崩摧,幼主孱弱,外戚、閹豎、還有那些虎視眈眈的州牧方伯……洛陽,已成鼎沸之油鍋。我左馮翊,該如何自處?” 荀彧深吸一口氣,整理袍袖,對著劉珩深深一揖,聲音清晰而沉穩:“君侯明鑒。天子新喪,神器無主,正是天下英雄側目之時。然,名不正則言不順,力再強亦恐為眾矢之的。彧以為,洛陽雖亂,天子猶在!何皇后所生之辯皇子,乃先帝嫡子,名位早定,此乃天下共知之大義所在!君侯身為宗親,手握精兵,坐擁左馮翊此京畿屏障之地,正當此時!彧斗膽進言——” 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直視劉珩:“何進者,屠戶耳,難成大事,不足與謀也!張讓等人也不過竊幸承寵之輩,加之竊弄國柄,荼毒生民,死不足惜!蹇碩亦閹豎耳,雖為上軍校尉,袁紹以下皆歸其節制,然諸將肯聽閹人之驅策?故已有取死之道!有此三者,洛陽將亂矣!況且先帝在時尚有王芬圖謀廢帝而立合肥侯,而今皇帝駕崩,洛陽乃至天下必亂!為今之計,請君侯速遣精兵,星夜兼程,東進洛陽!奉天子以討不臣!扶保幼主,匡扶社稷!此乃不世之功,亦是唯一正途!大義在握,名分在我,天下洶洶,何人敢攖君侯之鋒?此乃上應天命,下順民心,扶漢室四百年基業!” “奉天子……以討不臣……” 劉珩低聲重復了一遍這七個字,眼神深邃,他赤腳站在階上一動不動,沉默了片刻。 荀彧的建議精準地指向了那條在史冊中已被無數次驗證的、通往權力巔峰的“捷徑”。 夜風漸起,帶著渭北高原特有的涼意,吹動庭院中初生的草木,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遠處隱隱傳來兵甲調動、城門關閉的沉重悶響和士卒呼喝的口令聲,整個高陵城乃至左馮翊都在夜色中繃緊了神經。 劉珩緩緩轉身,背對著荀彧,望向洛陽方向那片逐漸沉入黑暗的夜空。 他沉默著,久到讓廊下侍立的幾名心腹親兵都感到一絲無形的壓力。 終于,他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凝滯:“文若此策,煌煌正道,確為良謀?!? 荀彧眼中精光一閃,然而劉珩接下來的話,卻如一盆冰水澆下。 “然……” 劉珩霍然轉身,目光如電,掃過荀彧:“時機未至!” “時機?” 荀彧眉頭微蹙,不解其意。 “洛陽如今是何等局面?” 劉珩的聲音帶著詢問:“大將軍何進,手握重兵,權傾朝野,他豈容他人染指禁中?十常侍盤踞深宮多年,樹大根深,困獸猶斗!此二者,如同兩只紅了眼的餓狼,正死死咬住對方咽喉,必有一場你死我活的火并!此時入京?奉誰的詔?何進的?還是張讓的?我們一頭扎進去,是助何進誅宦?還是幫閹豎反殺外戚?無論幫哪邊,都立刻會成為另一方的死敵!更遑論那些坐擁強兵、虎視眈眈于外的州牧們!董卓在并州厲兵秣馬,丁原在河內虎視眈眈,尚有益州劉焉,東海劉虞……我們這點家底,夠填進洛陽那個無底洞幾成?” 他向前踏了一步,逼近荀彧,語氣斬釘截鐵:“此時入局,非但救不了天子,反會引火燒身!我左馮翊這點基業,是這四年來,你我與法衍、張既、杜畿……還有叔至、子龍他們,帶著數萬流民,一鋤頭一鋤頭刨出來,一刀一槍殺出來的!是無數饑民得以活命、無數婦孺得以安身的根基!不能為了一個虛名,為了一個‘可能’的良機,就把這根基填進洛陽的漩渦里,讓所有人的心血付諸東流!” 荀彧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劉珩卻抬手止住了他,眼中閃爍著冷靜到近乎冷酷的光芒:“等!文若,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時間!讓他們斗!讓他們撕咬!讓他們流盡最后一滴血!待他們兩敗俱傷,待那真正能決定乾坤的‘時機’出現……待洛陽的亂局,需要一個足夠強大、足夠‘名正言順’的藩屏來穩定局面,需要一個能震懾各方、又不屬于原有兩派任何一方的新力量來收拾殘局后……那才是我們該動的時候!”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