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興趣-《異常測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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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盛興見季和離開,沒了地位限制,當即自立為王,抱著包撒歡上前,自告奮勇道:“我來!我來敲醒他沉睡的心靈!”
他興沖沖地問許遠:“許先生,你真心覺得,那個帶頭霸凌許遠的——”
陸盛興自來熟地壓低馮隊手中的筆記本,在上面掃到個簡寫的姓氏,懶得去記對方的真名,也這么叫道:“那個吳某,他該死嗎?”
許遠對他張嘴就是一頓罵道:“你有病吧?滾開!”
陸盛興抓著小圓凳,坐在他床頭,前傾著身體,與他拉近距離,一臉要跟他推心置腹的誠懇,說:“你看,你又欺軟怕硬。罵我是欺負我年輕。就跟你殺江平,不敢殺梁益正一樣。你懦弱、膽小——”
許遠不等他說完,惱羞成怒地搶斷:“你放屁!梁益正不會有好下場啊!死是便宜了他!”
馮隊拍了拍陸盛興肩膀,示意他讓座。
陸盛興聳肩拒絕,口角生風地道:“你仔細想想嘛,為什么你那么清楚吳某對許遠做了什么,說得跟親眼看見了一樣。那種細節許遠怎么會知道?為什么你的回憶里是吳某的第一視角?”
病床上的青年陡然僵住,瞳孔顫了顫,腦海中走馬燈似地閃過相關的畫面,表情猶如冰封,一寸寸凍結。
陸盛興仗著兩位刑警正牢牢禁錮住他,窮追不舍地道:“你為什么堅信許遠可以出人頭地?是因為你看過他功成名就的樣子了吧?
“你看看你,窮得跟個流浪漢一樣,工作二十幾年,身上的積蓄還沒梁益正的一雙鞋底貴。小梁有個位高權重的親爸給他擎傘,你還可以認為他只是比你會投胎。許遠當年就是個隨你打罵的沙包,怎么能賺到那么多錢?”
“你既羨慕梁益正通過顛倒黑白,享受到的社會對受害者的偏愛,又渴求許遠的成功跟地位。所以當有人告訴你,你是許遠的時候,你一敗涂地的人生一下子出現了反轉的曙光。你落魄的原因有了,怨恨的對象有了,你順著這個思路可以活得更輕松。社會欠你的,你應該把事情曝光,得到網友的同情,對吧?”
陸盛興連珠炮地說完一長串,青年仍在怔忪。
屋外腳步聲跟滾輪聲交替而過,他的眼神一點點變化,直到聽見理智的弦徹底崩斷,腦海里傳出“嗡嗡”的巨響。
驚悚、心悸、錯愕、倉皇,還有一絲救命般的懷疑,各種情緒翻攪成一團,如同高處滾落的巨石,一個個從他頭頂砸下,將他埋葬。
他五指血肉模糊地往外攀爬,卻逃不出恐慌的鎮壓。迫切地想要離開,拼命地在病床上掙扎、踢踹。
兩側刑警死死按住他手腳,將他四肢用床單全部固定在病床兩側。
那種難以抗爭的綁縛感,讓他大腦產生撕裂般的疼痛,猶如被巨石按在輪盤上碾壓。恍惚中又仿佛感知不到身體的疼痛,不過只是幻覺作祟。
隔了許久,他才聽到自己凄厲的喊叫:“不對——不對!!”
很快又有人捂住他的嘴。
他肺部膨脹,吸進去的氣流好似被血液抽走,他將要在陸地上溺水身亡。
他看見陸盛興嘴巴張張合合,那聲音沒經過他的耳朵,直接傳進他的腦海:“許遠不夠幸運,遇到了你。你也不夠幸運,遇到了許遠。這難道不就是人們常說的報應嘛?”
陸盛興鋪墊了那么久,終于可以說出:“不許生氣啊,你自己說你活該的。現在你行使了你內心的正義,幫許遠報仇了。”
青年皮膚泛紅,跟煮熟的蝦一樣,痛苦地弓起身體。
門外醫護沖進來,給他檢查身體狀況。
陸盛興垂手退到一旁,聽他緩過氣來,用盡力氣地喊道:“許遠!我艸他大爺!是他逼我殺的人!都是假的!我剛才說的是假的!”
等陸盛興看夠熱鬧,病房里就剩了兩個負責看管的年輕警員。
陸盛興以為自己被他們落下,匆忙跟出去找人,就見季和、馮隊幾個老煙槍,正一聲不吭地站在抽煙區吞云吐霧。吐出的白煙濃密得能將幾人掩蓋。
他們彼此沒有交流,只是一味地制造有毒空氣,看起來各個苦不堪言,給他們發支筆,能現場書寫十萬字的苦難文學。
幾人抽完煙,換了個通風處散味,隨即準備回分局。
陸盛興跟上去,嫌棄地跟他們保持了一小段距離,揚聲問道:“需要我給你們科普一下抽煙的危害嗎?”
馮隊說:“那還是工作的危害更大。”
到了停車場,陸盛興緊跟季和身后鉆進車廂。
馮隊坐在駕駛座,笑著搭了一句:“這小伙子真活躍啊。你這心里素質,挺適合做刑警的。”
陸盛興問:“什么樣的素質適合做刑警?”
“不好說。但有一種指定不適合。”馮隊瞥一眼副駕上蔫頭耷腦的年輕警員,抬手沖他腦門呼了一巴掌,“太容易跟嫌疑人感同身受的,做不長刑警。”
陸盛興扒著前座的靠椅問:“這個能鍛煉嗎?”
季和捏著喉嚨:“咳。”
馮隊回頭瞅了眼,確認季和對陸盛興帶點偏見,一直明里暗里地忽視這個青年。
怎么這樣啊?不就是外向一點嗎?
季和收到馮隊譴責的目光,定定看著他,說了兩個字:“盤古。”
“盤古?”陸盛興立馬接話,不懂但尊重,“你想聽盤古的故事嗎?”
馮隊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意識到事情有點可怕。
他居然沒有拒絕?
陸盛興說:“這個是小學神話了估計大家沒什么興趣,話說你們掃今天的新聞了嗎?不然我給你們聊聊最近的熱點吧?”
馮隊惴惴道:“不用了,你休息一會兒吧,在病房里也說了不少話了。”
陸盛興摸出手機,體貼地道:“不用擔心我,我鐵肺金喉。雖然唱歌不大行,但是持久力賊強!”
半個小時后,車輛不幸堵在了市中心的街道上。
車內幾人跟拍傷感MV似的,整齊一致地側偏著頭將目光對準窗外。
陸盛興念到一半,沒人捧哏,有點寂寞地道:“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們為什么不說話?”
馮隊心說:他哪敢搭腔啊?
他百無聊賴地調整著后視鏡,看到了季和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性發生了變化,感覺從對方臉上看出了點四大皆空的禪意。
季和正按動手指,給方清晝編輯短信。
季和:陸盛興到B市了,現在跟我們一起。
方清晝:??
方清晝走出教學樓,停在路邊的林蔭下,看到季和的短信,往下翻了翻被她屏蔽的陸盛興的賬號,發現他確實有跟自己報備要來B市的信息。
周隨容跟著停了下來,站在邊上等她。
方清晝:你擅長夸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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