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審判-《異常測定》
第(3/3)頁
季和不嫌臟,選了塊石頭徑直坐下,彎曲著背,兩手搭在膝蓋上,仰頭看著她。嘴唇幾次無聲張合,似是斟酌無果,“嘖”了一聲,撫著額頭道:“算了,我直說了,你的話應該能接受。”
“說。”
季和說:“我讓人去C市核查了下,周隨容他爸失蹤了。”
方清晝以為她指的是周隨容的繼父,反駁道:“那不是他爸爸。”
“是。我指的是他生父。”季和說,“我根據(jù)周隨容的資料,請C市的警察幫忙調(diào)查了他各個親屬的近況。查到他生父的行蹤時,附近的鄰居說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沒見有到對方回家,剛好跟周隨容自殺的時間吻合。”
方清晝想說這不代表什么,抿了下唇,還是沒把這種用于狡辯的廢話說出口。牙關微微打顫,帶著從額角到下頜的肌肉緊緊繃成一線。
季和鞋尖踩著一塊石子來回碾動,說:“沒有人報警,他的親屬跟他關系疏遠,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他也沒買任何保險,沒有大額財產(chǎn)。如果不是警方上門詢問,可能他一直不會被登記成失蹤人口。”
遠處的樹林在太陽落山后大片大片地暗下,隱入夜色,也好似擺脫了時間,僅留下光線聚焦的中心點,行人在光源的背后忙碌穿行,急于推動故事的下一幕。
方清晝過了許久,慢動作地把身上外套穿好,才感覺聲帶能夠正常震動,問:“他生父是個什么樣的人?”
“任何案情相關的內(nèi)容我不會再告訴你。”季和的回復帶上公事公辦的冷硬,“接下去我們會全力搜尋他父親的尸體,以及可能的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如果周隨容真的殺了人,從他事后選擇謝罪自殺來看,現(xiàn)場應該還保留著大部分的證據(jù)。我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方清晝“嗯”了一聲,把衣服拉鏈拉到頂部,感覺四周有種無孔不入的涼意。那股涼意如雨絲,從皮膚鉆進去,刮骨刀似地割走身體對溫度的感知。
她說:“我知道了。”
兩人一高一低,一站一坐,中間流淌的寂靜如同死亡現(xiàn)場。
在數(shù)米之外,也確實躺著一具待出土的尸骨。
季和撿起鞋底的石頭,放在手心摩挲,把話題轉回去:“嚴見遠對你格外關注,以你的直覺,你認為他是想做什么?”
方清晝沉默良久,堅冰似的大腦才傳來轉動的碎裂聲,耳邊回蕩起嚴見遠之前見面時留給她的一句話——我期待你給我的審判。
這句話從不經(jīng)意的角落跳出來,一剎占據(jù)她的心神。
方清晝眼皮抽動,輕吐出兩個字:“審判。”
季和:“審判?審判誰?”
方清晝:“……他自己吧。”
季和聽到意料外的答案,嘴角噙著的冷笑回落下去,問:“審判什么?”
方清晝用了比之前更長的時間,五指蜷縮著收緊,回答說:“異常。”
不等季和思考明白,方清晝又問出一句:“什么是異常?”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