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李聞寂覺得姜照一有點(diǎn)奇怪。 吃飯不同他坐在一處了, 話也不跟他多說,一個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入了夜, 他才從浴室里走出來, 只用毛巾略微擦拭了濕潤的短發(fā),抬眼卻見姜照一捧起小橘燈,腋下還夾著她的小玩偶。 “去哪兒?” 李聞寂擦頭發(fā)的動作一頓。 手里小橘燈暖黃的光芒照著她的臉, 她看起來有點(diǎn)嚴(yán)肅認(rèn)真,“我決定跟你分房睡。” 李聞寂微怔,他看著她幾秒,才伸出手卻見她十分警惕地后退了兩步。 “你知道了?” 他輕皺著眉, 頃刻間便猜中了她這些反應(yīng)背后究竟代表了什么。 “知道什么?” 姜照一一步步走近他,“你打算自殺的事嗎?” 賀予星在李聞寂面前一向很有分寸,不該說的事,賀予星絕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何況事關(guān)蜀中妖魔精怪的生死, 要么是李聞寂遵從神諭, 和蜀中的妖魔精怪同歸于盡,要么是他在最后期限來臨之前自戕, 他以為賀予星能夠厘清這個中利害,卻到底還是低估了, 他在賀予星心里的地位。 賀予星不想趙三春和檀棋死,但他也同樣不希望李聞寂因此而殞身。 此刻姜照一打量著他的臉, “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那顆珠子被你藏在哪兒, 所以我要離你遠(yuǎn)一點(diǎn)。” 他終究是神, 他仍然只會站在一位神明的角度去俯瞰人世,就好像他并不能理解賀予星的行為。 明明,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姜照一, 我……” “你不要跟我講話,我現(xiàn)在很生你的氣,李聞寂,”她臉上一點(diǎn)兒笑容也沒有,“你如果還記得我之前說的話,就該明白,就算你真的將珠子放進(jìn)了我的身體里,我也敢給我自己一刀,把它取出來。” 她說完就轉(zhuǎn)身往外走,也不管李聞寂此刻是什么神情。 走進(jìn)對面的房間里,姜照一關(guān)上門,降下小橘燈放在床頭,把小玩偶放在枕頭上,隨即她的視線落在枕邊的木匣子上。 那是清晨時分,李聞寂交給賀予星的。 她掀開被子上了床,靠坐在床頭,捧著匣子半晌才按開了匣子上的銅扣。 雪白的信封整整齊齊地堆疊在里面,她伸手將那些信封拿出來,幾乎每一個信封上都有一行風(fēng)骨清峻的字跡——“吾妻照一親啟”。 不同于她曾經(jīng)的那四年寫給他的那些或長或斷的字句,他留給她的每一張紙上幾乎都已經(jīng)寫滿。 不善言辭的人,連紙上的字跡都是最冷靜的筆觸: 吾妻照一,展信如晤。 近來時常翻看你寫給我的信件,很多時候我也會想你在那四年里的樣子。那時你問我而我未能及時給出回音的種種問題,現(xiàn)今都答復(fù)在你寫給我的那些信件上,若你閑暇了,還愿想起我,便也可以翻出來看一看。 與你結(jié)發(fā),成為夫妻,我從未有悔。昔日決心與你結(jié)為夫妻時,我已做好打算作為你的丈夫,陪伴你的一生,我以為作為你的丈夫,我必要擔(dān)負(fù)令你余生安穩(wěn)開心的責(zé)任,但從青梧山到黎云州,卻是你陪我走了最艱難的一程。為我,你所承受之苦太多太重,這遠(yuǎn)非我本意。 而今神諭猶如枷鎖,我唯一遺憾的,是終要對你食言。 我知你在同我走的這一程里,看過這世界的另外一面,便必定不忍所有的妖魔精怪從此消亡。 或因你總將“撈星”二字掛在嘴邊,又常同賀予星,趙三春,檀棋三人待在一處,并不常在我身邊,我近來常夢從前身為凡人時的一些往事,有時醒來,我便不由會想,若我當(dāng)初沒有入無間,而是繼續(xù)輪回為凡人,是不是我也還能遇見你,而你做我的妻子,也不會那么辛苦。 于我而言,你才是那顆星星。 一封信姜照一只讀到這里,她眼眶里就有眼淚止不住地砸下來,落在紙上,浸濕了他的字痕。 不同于他平日里的寡言,他在這紙上后面的字句,充斥著要她珍重自身,好好吃飯的叮囑。 平實(shí)冷靜的字句,卻總也掩藏不住他的關(guān)切與不舍。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