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鬼谷子大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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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儀回到故里,仍見老院健在,雖經戰火幾次,可還算完好。他不擾官府,私請工匠,簡單修補,安置好家里,便要帶白起之子趕往云夢。哪知自己小兒要好白起之子,同齡同好,于是張儀亦說服夫人,帶上二弱冠少年來了云夢。
張儀見徐福一身道服,還帶了行李,便已明白。“徐師弟此次下山,意欲何往?”
徐福拱手。“徐福想先歷游一番,遍嘗名山草藥。聽說道家各門煉丹不一,也想先了解一些。以后嗎!師弟順其自然。”
“若到河西,師弟可不要過門不入!”張儀笑道。“看師弟現在,張儀好生羨慕啊!”
“張師兄客氣,師兄已拜候封相,得人臣極品,還有何羨慕之詞?”徐福笑道。“怕是師兄在恥笑徐福,此生無緣將相吧?”
“豈敢!豈敢!”張儀忙收斂笑容,一本正經。“師兄怎會有恥笑之意呢!當年眾師兄山中玩耍,難免有戲語之言。看看!”他手扶一下花白胡須。“這都已是殘年臘月之身了,還怎能有無稽之談。”他抬頭看向山峰,嘆口氣。“師兄在想,人生一趟,輝惶也罷,平庸也罷,始終如同。正如當年,師兄由此上山,歷經幾十載,又到此處,所得何也,所失何也!”他目光轉徐福。“真到羨慕師弟這身道服和豁達之胸啊!”
“張師弟若有此意,何不亦隨徐師弟遠游,免得空生悲蒼啊!”樂毅笑道。
“唉!真若如此,何自生煩惱。”張儀向身后一指。“看看!此單一位,家亦有幾位,每日吃喝教理,哪還敢想云游!”他苦笑一下。“張儀兩腿踏遍列國,就差東海天邊了!細品天下,如云夢一隅矣!不游也罷。”
“師兄所游,皆王庭官府,徐福所到,怕是山川野地,所見所感,自是不一!”徐福笑道。
“徐師弟所言極是!”樂毅接道。“正如師兄率兵所到,雖有山川、城池,他人談美,我確只看用兵利否!人亦如此,他人拱手互禮,我確以長槍挾之。王庭亦是,張師弟看王庭,建樹其內,樂毅見王庭,毀之以兵。由此看來,心法不一,所見一物,其感不一。”
“樂師兄年少諸位,卻認識獨到。”張儀笑道。“樂師兄尚待用武之地,萬不可受張儀影響,失了大志!好了,不談山水,還談談你的燕國吧!”他看著樂毅。“你知道與否?白起師兄回到秦都,說樂師兄已滅齊國,秦王是何狀態?”
“定是不快!”樂毅淡淡說道。
張儀一鄒眉。“你怎亦如此想?秦王還真是不快。”他笑了。“諸臣犯疑,齊、秦兩強,他日對手,現讓燕國幫助滅掉,可喜可賀啊!秦王怎么如此呢?”
“還是我來說吧!”樂毅滿臉生愧。“秦以強兵,不怕齊之兵甲,倒怕燕之民心。燕國自蘇秦師兄為相,上能使秦王讓賢人繼統,下能使百姓平等,出兵則知保家為國,回師則能促耕興商。這樣民心,大道之理,豈能不被畏懼?可惜!”樂毅有些無奈,搖搖頭。“蘇師兄若健在,燕王庭亦不會好功利者擁之。”
“樂師兄三年圍之不攻,難免要生事端。你可曾想過,王庭之上,何人能想久遠之事,皆為急功近利,搏得虛名。”張儀緩慢,但字字深切。“當時,張儀和秦王亦怕,師兄取齊后必用兵魏國。魏巳殘羊,你定不廢吹灰之力而得之。師兄想,那本是秦之肥肉,豈容你得,可秦面對楚國、趙國戰場,又不能取魏,秦王庭何能安靜?”他看著樂毅。“師兄若如此,天下決非現在之狀,師兄亦誤了名聲!”
“張師兄話雖在理,樂毅卻有不同看法。”樂毅坐直身子,他知道該說一說這事了。很多人都不理解他的苦心,包括燕王,否則怎能撒換自己。可最后結果證明,沒有我樂毅對齊人的恩惠,燕軍怎么能全身而退,齊軍為何不乘勝而擊。他看看鬼谷子,先生還是微閉雙眼,他又轉向張儀。“師兄自帶兵之日,就約法在先,將士如有強搶百姓、亂殺無辜者,軍法當死。燕軍大勝齊兵,自有蘇師兄合縱諸候之功,亦是齊無端滅宋之災。師弟不見在宋境攻齊之時,連婦孺皆送糧資,何也?師兄當知。燕軍進入齊地,不分兵彈壓民眾,不進城搶奪,才能直搗齊都。為何沒強攻最后三城呢?田氏大族居于其內,長久施恩,眾愿跟隨,誓與城池共存亡!”樂毅嘆了一聲。“其亦民心大道!樂毅圍而不攻,實為燕國長久之策。所占之地,百姓納糧交捐,無有反抗,三城之內,卻日漸短缺。此時強攻,必激民憤,而使燕軍亦減員損耗。齊之大國,即使全境歸燕,亦難抽出更多將士。故想恩感齊人,不留后患,才遲遲等待。其實,田單本已動搖,與我多次派使者商談。不想,我罷去之后,燕軍強攻,無端殺戮平民,才使全境齊人反抗。單一田氏火牛陣式,并非決勝之器啊!”他看看張儀。“現在看來,樂毅無一絲悔意,倒是心慰!”
“師兄仁厚,實為燕之福!”張儀點點頭。“可惜燕王雖假以仁道,卻亦難逃猜忌同病,這亦是君、臣可悲之處。象我秦幫,白起斬殺楚俘八萬,秦王卻夸獎其功!但凡仁君,當知余害百年。此亦是君、臣可悲之處。”他看到鬼谷子臉色不悅,知不能再論白起。“一切皆已過去,不去計較。師兄今后還想出山嗎?”
“本不愿再涉爭端,今徐師弟一走,樂毅堅定此念了!”樂毅回頭看著幾個少年。“我亦想承先生圣心,授業于此,足矣!”
鬼谷子睜眼看看樂毅,沒有言語。
珠兒一笑。“樂毅有此想法,未嘗不好!”她看向張儀。“你能全身而退,實大幸焉!先生常叨念公孫鞅及龐涓、蘇秦,若事不至極,豈能生、死互轉,若常有激流勇退之念,豈能有不歸之路!”她面帶婉惜。“先生之感,弟子術業超強,道心偏輕。其實,先生所望乃是眾子雖權貴一程,卻當回歸道法,今卻不見回歸之人。看來,世間富貴名利充滿誘惑,道之天敵啊!”
“師母教誨的是!”樂毅施禮,張儀亦忙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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