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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里，朧星偷偷摸到山寨大門之外一棵樹下，挖出那樽盛放了無有骨灰的陶瓷罐子，小心翼翼將之收好。

    直起身，借著身后寨子一點火光，朧星依稀可見黃泥路上雜亂的馬蹄印跡，循著印跡，他飛快地向前奔跑，試圖追上于得水一行人。

    人心險惡，何況是一群殺人如麻的山賊。事關(guān)十幾條人命，他不放心，更不相信于得水真會按照他所希望的去做，跟上去看看只是為了預(yù)防那個“萬一”。

    隨著馬蹄聲漸行漸遠(yuǎn)，朧星感到腳力不支，到底是個半大的孩子，一口氣跑出十幾里地已經(jīng)超乎尋常，可要追上駿馬又談何容易。

    一路上，朧星時常察覺到某些異常，是三五成群的賊寇團伙，藏匿在林間草叢，既不引火點燈，相互之間也無交流，就是摸著黑向山寨前進，朧星稍作停頓便沒去管，只跟著馬蹄去追于得水。

    至于那些賊寇的來意，朧星其實猜得出來，無非是黑吃黑而已。

    只憑一個未入門的奉天府記名弟子，牛頭山想在整個梁東地帶一家獨大明顯不太可能。

    梁州東部大小山頭近百座，賊匪無數(shù)，哪個都想稱王稱霸，但哪個都做不到，因為實力相仿，現(xiàn)在，牛頭山打破了這個平衡，一旦方毓從奉天府學(xué)成回來，他們要么歸降，要么受死。

    匪首們作威作福慣了，哪個愿意屈居人下？于是合起伙來，打算把牛頭山一鍋端了，屆時死無對證，奉天府不可能因為死了區(qū)區(qū)一個未入門的記名弟子而向他們所有人追責(zé)。

    人走茶涼，世態(tài)如此。

    現(xiàn)在于得水一走，牛頭山實力大減，朧星這個冒牌的奉天府弟子也已經(jīng)離開，賊匪們立刻按耐不住，想來再過一會便要發(fā)作。

    朧星沒能力幫，他也不想去幫，漫山賊匪，沒有哪個手上不沾人命的，如若今夜不幸死了，只當(dāng)是遲來的報應(yīng)。

    又追了幾里，朧星忽然聽到前方不遠(yuǎn)有人談話，連忙藏了起來。

    “二當(dāng)家，這幾個妞成色那么好，真要送回去豈不可惜了？”

    “不如……就地做了，拋尸荒野，又有誰知道是我們做的。”

    “不是沒想過，可若不把她們送回去，一旦東窗事發(fā)，我們可要吃不了兜著走。”

    “大當(dāng)家莫怕，前面便是山村，二當(dāng)家?guī)е鐜讉€一進一出，連帶著這幾個妞的親屬，把村里的人全殺光了，只要兄弟們都不說，又有誰能知道？附近山頭那么多，屠村的勾當(dāng)不是沒發(fā)生過，諒他們猜不到我們頭上。”

    “老錢說的沒錯，奉天府修士可都是大忙人，誰會沒事揪著這茬不放？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二當(dāng)家，干吧！”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嘖嘖嘖……哥幾個可有個把月沒嘗過野味了。”

    聽著眾馬賊談話，朧星怒火中燒，全是一幫狼心狗肺的東西，奸·淫擄掠不說，屠村這等勾當(dāng)竟然也干得出來，當(dāng)真該死！

    “好！干了！記得吃干凈點。”

    “二當(dāng)家萬歲！”

    只等于得水一聲令下，眾馬賊歡呼雀躍，一個個急不可耐地翻身下馬，發(fā)瘋一般沖向姑娘們乘坐的馬車。

    面對拖拽和撕扯，少女、婦人們蜷縮在地上瑟瑟發(fā)抖，或是驚聲尖叫、瘋狂抵抗，然后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甚至拳腳相加。

    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每當(dāng)如脂如玉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視線中，馬賊們只會更加興奮，更加兇狠。

    尖叫聲劃破夜空。

    黑暗中，少年的怒氣已經(jīng)登頂。

    朧星自小仁善，別說殺人，他連地上螻蟻都不舍得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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