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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jì)南王在不遠(yuǎn)處，關(guān)切的望著自己的堂弟，但又畏懼于公主的權(quán)威，遲遲不敢開口。

    彼時這三人都是稚齡的孩童，以孱弱的孩童之身，處在這個王朝至高的位子之上。他們未來都將影響洛陽的時局，可那時他們都還對未來一無所知。

    這三人同時陷入沉默，殿內(nèi)其余的人意識到這點(diǎn)后，也漸漸的不敢再說話。

    然而在一片寂靜之中，唯有一個孩子開口道：“公主舉著那盤子不累么？若想吃什么，讓婢女動手幫忙不就好了？”

    說這話的是個容貌秀麗、服飾卻寒酸的孩子，新陽認(rèn)得他，他是她伯父清河王的兒子。

    清河王在宗室中是什么樣的地位，哪怕是殿內(nèi)這些孩童都一清二楚。

    他們都還只是孩子，卻已學(xué)會了成年人的法則，有意無意的排斥清河王的那個兒子。但那孩子卻好像渾然不在意這些，一個人坐在清靜的角落中，案前堆滿了各色點(diǎn)心瓜果——就好像他來皇宮一趟，只是為了吃東西似的。

    就連與新陽說話時，他的目光也越過了高高在上的公主，落在了新陽手里的糕點(diǎn)上。

    新陽也不知這孩子是天真還是愚蠢，她不重不輕的放下手中的盤子，板起了面孔。殿內(nèi)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公主發(fā)怒了。

    那孩子看了新陽一眼。

    他的眸子生得很漂亮，宛如西域進(jìn)貢來的琉璃珠。

    琉璃珠子是不會有感情的，那雙眼睛中也沒有絲毫情緒，反倒透著一股漠視尊卑的冰冷。他就這樣輕描淡寫的看了眼新陽，然后繼續(xù)去做他自己的事。

    新陽沒有當(dāng)場發(fā)作。她是公主自然需維持她的儀態(tài)。事后她一狀告到了母親那里。

    褚亭懶懶散散聽了，沒有任何表示。

    她一貫是這樣，對于女兒的一切都不上心。年幼的新陽看著母親倦漠的臉，悄悄掐緊了拳頭。原本她也不是很委屈，但褚亭的態(tài)度讓她傷心，恨不得馬上大哭一場。

    坐在褚亭身邊的褚謐君打破了這份令人難堪的沉默，她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說出了自己的看法，“清河王的那個兒子，很有趣。”

    “我是你的表姊，你竟然不幫著我說話。”新陽佯嗔。

    “那位夷安侯似乎很可憐，但我不喜歡他。”

    “我也不喜歡他，可他既然是我的同族兄弟，我就得幫著他。”

    “他做壞事你也幫么？”

    “謐君就是在嫉妒他么？他是我的弟弟，但你也是我表妹啊。”

    “濟(jì)南王應(yīng)該是個好人，還是那種很照顧兄弟的好人。”小小年紀(jì)的褚謐君一本正經(jīng)的繼續(xù)點(diǎn)評。

    “我也很照顧你。”新陽說。

    “總愛照顧別人，自己會很累吧。”

    “唔，說來也是。”

    “但我還是喜歡清河王的兒子。”褚謐君的眼中有雀躍的光芒，那時對于同齡人的向往，她還不知道“喜歡”一詞代表的是何種涵義，只是憑著孩童的天真將這句話自然而然的說出了口。

    新陽被她氣得瞪眼，最后卻又無可奈何的揉了揉孩子柔軟的頭發(fā)。

    那時她們姊妹之間還沒有齟齬，那時她們說過的話，都成為了日后必將應(yīng)驗(yàn)的讖語。

    所謂命運(yùn)，在很早的時候就定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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