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一壺讓他飲得大醉,另一壺在他酊酩大醉間被澆到那一本本他本就不該看的書上,被他一把火燒了。 等到一覺醒來,他就平靜接受了一切。平靜得好像從前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過,他一夜之間成了讓長輩們滿意的樣子。 他便默不作聲地給她倒酒,瓊漿穩(wěn)穩(wěn)地往杯子里灌著,忽而又聽到她的冷笑: “呵,那朕若翻你的牌子呢?” 他的手一抖,酒壇的口又大,頓時灑出一大片,又沿著桌沿淌到她的裙子上。 她卻顧不上。她盯著他的眼睛,只松氣于他終于有了些情緒波動。 跟我吵一架,求你了。 她想。 不為讓她說服自己辦了楚家,只為宣泄一下情緒。 若他肯與她吵上一架,她會比現(xiàn)在好過許多。 她胸口憋得厲害,不由自主地推己及人,迷迷糊糊地想他該比她更難受吧。 以手支頤,她一壁揉著太陽穴,一壁揣摩著他的脾氣,蘊起幾縷笑容,緩緩言道:“你長得這么好看,夫妻一場卻沒睡過,倒讓我覺得可惜。唔……要不這樣,我把你廢了,找個好地方把你關(guān)起來,錦衣玉食地養(yǎng)著,需要的時候,就找你去解個悶?!? 饒是沒有看他,她也感覺到近在咫尺的人一分分地慌了。呼吸的聲音變得局促,錯愕了半晌,不敢置信她能說出這樣的話。 她靜等著他發(fā)作。 傲氣如他,或許不怕廢、不怕死、不怕動刑,但決計忍不了這種羞辱。 她猜對了。 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周遭的氛圍冷到極致,而后,便聽到他開了口。 “陛下拿臣當什么了。” 他的聲音像從寒潭里探出來的,冷得人打顫。 來,罵我,跟我吵一架。 虞錦想。 人總需要宣泄情緒的,你罵出來,遠比永遠這樣清清淡淡的好,我也痛快一些。 她接著想。 他因為她的沉默,語氣一厲:“陛下!” 她抬眼看他,他眸中一片陰翳。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色,就像好看的皮囊下掩了一頭猛獸,隨時要呼嘯而出。 來啊,宣泄出來。 他必定是比她更難過的。 三年,她從來不敢問這三年他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憑他韌勁再強,心里也總是難受的吧。 從前她還可以自欺欺人地說她不在意,他難受也活該,誰讓他楚家一家子奸佞。 但現(xiàn)在,這個理由用不了了。她沒法再跟自己說他活該,無可控制地心疼起來,想做點什么,讓他好過一點,讓她自己也好過一點。 她靜靜看著他,看著他眼底的怒意在幾秒內(nèi)升騰到極致,又在一息間驟然散去。 現(xiàn)在不是放縱脾氣的時候。 楚傾竭力壓制住了情緒。 她才剛愿意松口放過楚家?guī)兹耍荒茉谶@種時候惹事。 手在廣袖中緊攥成拳,他強自緩了兩口氣,盯著桌面,臉色鐵青。 “……”虞錦知道他不會發(fā)火了,強笑一聲,搖搖頭,將碗里的余酒一飲而盡。 “沒勁。”她喃喃低語,仿佛剛才的話只是在成心逗他,現(xiàn)在又因他的不回應(yīng)而興致缺缺一樣。 放下碗,她不打算再喝,覺得腦中迷糊得愈發(fā)像一團漿糊,她從桌邊撐身起來,想去床上躺一會兒。 “……陛下。”楚傾滯了一瞬,還是起身扶住了她。 她沒亂如麻的心事攪得煩得很,不耐地推他:“滾,你別管我!” 他好像沒聽見:“陛下喝多了。” “你別管我!”她借酒胡鬧,拼盡力氣推他。他不松,她就開始亂掙亂打。 “啪”地一聲脆響,虞錦猛地抬頭。 楚傾微偏著臉,面容僵住。 腦子里一陣嗡鳴,虞錦酒都醒了三分。 “楚楚楚楚傾……”她慌了,慌到舌頭打結(jié)。 打人不打臉,何況是這么一個骨子里傲氣的人。 宮里掌嘴也是個大事,就是她從前那樣變著法子折辱他的時候,都從沒想過動手打他的臉。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她局促到手懸在半空里,不知道往哪兒放好。 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剛才只是在借酒撒風(fēng)而已,到處亂打發(fā)泄一下心里的不痛快。 “楚……楚傾……?”她愈加心虛,再叫一叫他,就不吭氣了,只驚魂不定地看著。 他淡然對上她的眼睛,在她的驚慌中,終于又讀到了她的心事。 “你若是生氣,你說出來好不好……” 她在想這個。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