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以撒見到了喬紗, 在監管容隱的特殊病房外。 她跟著亞蘭來到監管局,從走廊的盡頭走過來,白襯衫, 黑色西服裙, 身上披著亞蘭局長的風衣。 她也看見了他, 目光在他身上一點點柔軟了下來。 他腦子里那些混亂不堪的記憶就都有了歸屬,那個“影子”也有了容顏, 羊羔喬紗的樣子、此刻喬紗的樣子…… 她是蜷在他懷里低哭的少女,是那個柔弱不堪的羊羔喬紗對不對? 哪怕她的容貌這么的不同, 可除了她,誰還會記得他的姓名, 他和她曾經發生過的事? 她也來到了這個世界,為了什么? 以撒望著她,陷在她柔軟的雙眼里,她停在了他眼前,似乎想和他說什么,卻又低下了眼去。 她身側的亞蘭局長看了她一眼, 她的局促不安寫在眼睛里, 令以撒皺了皺眉。 亞蘭局長對她做了什么?她看起來,像只畏懼他的小羊。 “容隱就在里面。”亞蘭問她:“要我陪你進去?還是……” “我自己進去。”喬紗再抬起頭, 看向他,向他保證一般說:“你放心,我明白該怎么做。” 她明白該怎么做? 亞蘭局長又要她去做什么事? 她沒有再說什么,對以撒點了點頭說:“請打開門。” 她變得如此客氣, 是因為亞蘭局長嗎? 以撒心里一沉, 他伸手輸入掌紋, 打開了那扇特殊病房的門, 特殊病房的門,一般只有他、冬青和亞蘭局長可以打開。 里面傳出醫生的聲音:“按住他,快快……” 容隱已經意識清醒了,鬧得很厲害,醫生正在對他進行新一輪的鎮定,冬青在里面協助醫生按住容隱。 喬紗從他身側走進去,他聞到她身上的香氣,和亞蘭局長的氣味一模一樣,她昨天果然被亞蘭局長帶了回去,住在亞蘭局長那里。 “請放開他。”喬紗在房間里,對醫生和冬青說:“我會親自來疏導他。” 冬青一愣,回過頭來看她,又看向了她身后,門外的亞蘭局長。 亞蘭對她和醫生點點頭,示意他們全部退出房間。 冬青這才松開容隱,帶著醫生退出了房間。 “關上門。”亞蘭吩咐以撒,“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隨意打開這扇門。” 以撒看著門里的喬紗,張了張口,她一個可以嗎?容隱處在黑化的邊緣,又用了大量鎮定劑,他非常非常危險,這種狀況下,讓一個沒有疏導經驗的她去疏導,真的有考慮過她的安危嗎? “以撒。”亞蘭看向了他,不滿地蹙了蹙眉,他現在已經開始不聽從命令了,“需要我再重復一次嗎?” 以撒終究是將門關了上。 亞蘭再看他一眼,以撒記憶想必恢復了不少,看來該抽個時候,將他的記憶再清除一次了。 他留下冬青和他一起守在門外,轉身進了隔壁的房間里。 ----- 這是一間監控室,監控著這里每間病房。 他讓工作人員將隔壁特殊病房的監控調到最大,調出聲音——房間里,喬紗正走到床邊,伸手托住了要栽下病床的容隱。 鎮定劑的作用還沒有完全消失,容隱無法站立,摟在喬紗背上的手神經性顫抖。 喬紗要怎么疏導他? 疏導只能在剛剛有應激反應時就及時疏導,避免繼續惡化。 而對已經惡化了的非人類,要疏導幾乎不可能,最多只是暫時安撫住他的情緒。 不過這也足夠了,只要暫時安撫,讓容隱植入芯片,之后他黑化就剛剛好。 ——“別害怕。” 喬紗的聲音輕輕傳出來,她的手掌撫摸在容隱的黑發里,無意識地一下下揉著他的脖子,似乎在想讓他放松下來。 容隱卻無法放松下來,他無法控制他的肢體,鎮定劑令他抖得抱不緊喬紗,他試了幾次之后,突然情緒爆發猛地將顫抖的手掌撞在床邊的醫用推車上,一把抓住了上面的手術剪,失去理智一般要往自己的手掌心里扎下去。 喬紗慌忙伸手,一把握住了他拿手術剪的手,沒掌握好分寸,手掌握在了剪刀的尖頭上。 她發出一聲低低的抽氣聲,血珠子從她的掌心里、指縫里一珠珠掉了下來。 “容隱,不要。”她聲音仍然平靜得出奇。 容隱在那一瞬臉色灰白,慌張地松開了剪子,顫抖的手去拉開她的手掌看。 剪子掉在床上,她掌心里被割了一道口子,正在冒著血。 容隱捧著她的掌心,看著看著,眼淚墜了下來,他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抖,他感覺這具身體已經不是他的了,腦子里也是昏沉的,有許多許多的話想和她說,可是嘴巴也無法清晰地表達。 這種失控感讓他想要痛一點,越痛越清晰。 他的手還在顫抖,他抱不穩她,他張張口,只能不清楚地叫出她的名字:“喬紗……”那么多想說的話,腦子卻沒辦法很好地處理,擠出口的只有幾個字:“頭繩弄丟了。” 失控感和麻醉的麻木感,令他想要吐,惡心與厭惡交雜在一起,一浪浪地沖在他腦子里。 他越來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了,連想說的話、往下掉的眼淚也無法控制,他越想控制越失控,越想說話,語序越亂,“你會生氣,我不想。” 眼淚更快地往下掉,不是這樣說,他不是想這樣說,他坐在床上手指止不住地摳在了自己的掌心里,“我、喬絲絲,我夢見喬絲絲和我……” 他舌頭在打結,腦子也在打結,氣惱地更狠更狠摳自己的掌心,他想坦白,他想認錯,他想和她說他錯了很多很多,他早該坦白他夢到和喬絲絲發生關系,他在劇組外想坦白的。 但他被打斷了,不,不怪打斷,還是他的錯,他有無數的時間可以向她坦白,他卻像個懦夫一樣不敢說。 因為,他害怕她像之前一樣,再一次離開他,丟下他。 可他還是錯了,他被喬絲絲拉入夢境里,他才發現那個夢境曾經真實發生過,他曾經……那么愛那么愛過別的女人。 那股惡心再次涌上了他的喉頭,愛是痛苦的,zuo愛是惡心的……他在遇到喬絲絲之后,墜入夢境之后,徹徹底底失去了所有欲望。 他的眼淚掉得毫無知覺,只是砸下來,砸在他快要摳破的掌心里,他該怎么和她說? 舌頭吃力地再動,他聽見自己含糊不清地說:“頭繩丟了。” 他又重復了一遍說過的話,喉頭里塞了刀子一樣哽咽著,他沒有辦法說清楚,沒有辦法。 頭繩弄丟了。 喬紗看著他痙攣摳著掌心的手指,手腕上戴著管制的電子手銬,早已沒了她給他的頭繩。 他哭著,不受控地出現應激反應,說不清一句完整的話。 他現在這個狀況太糟糕了,注射了太多鎮定劑,麻醉無法消退,令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出現了不受控的應激反應。 像個犯錯的小狗,害怕主人的責罰,不受控地顫抖。 太糟糕了,這中心塔里的每個非人類都被這樣對待,過量的鎮定劑,監禁管制,電擊懲罰,這就是亞蘭的正義之道。 她不在意其他非人類,可她的小狗快要崩潰了。 她起身走到床頭,“咔噠”一聲將房間里的燈全部關掉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