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造物的恩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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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淙,你跟我一起走嗎?”她問冉禁。
“好啊!”
十七歲的冉禁興沖沖地答應了,并且開始幻想拿到了錢,坐上綠皮火車,在熱鬧的火車車廂里和一群陌生人擠在一塊兒,談笑風生。
而她跟著她的好朋友,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遺忘曾經(jīng)所有的不快樂,每天能吃上熱飯,有熱水可以洗澡,可以在明亮的教室里看書,睡在溫暖的屋子里,繼續(xù)找媽媽。
大概是因為這個愿望實在太奢侈,所以老天爺并沒有讓她如愿以償。
好朋友在三天后幫人催債的時候發(fā)生意外死了。
冉禁拽著和她同行的人問,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她在什么地方出的事,怎么可以就這樣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對方嫌她煩,跟她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就在那座山上,你沿著北邊那條道找找應該能找到。干嘛,我警告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是她自己不小心從皮卡上翻下去的,當時那么多人追在我們后頭,停下來我們整車的人都要玩完,誰能顧得上她?”
冉禁死拽著對方的衣領(lǐng),聽他說完這番話,用力一把將他推開。
冉禁就要離開的時候,身后的人冷笑著說:“都是賤命一條,死在哪里不是死?還真把自己當人看,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得不承認,那個人說的對。
時隔數(shù)年,冉禁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但還記得那句充滿嘲諷的話。
那一整夜冉禁都在漆黑寒冷的山嶺中尋找好友的尸體。
這座山并不大,就在近郊。
她多希望自己找不到,說明好友有可能沒有死,有可能自己離開了。
就算這次錢沒拿到,只要活著還是有希望的啊,只要活著,她們還有機會再賺錢,去做想做的事,往自己理想的生活奔去。
只要……
冉禁記得那天的日出,是她短短的人生里最寒冷的清晨。
在太陽初升的時候,她找到了好朋友的尸體。
薄薄的一層金光照在好友的臉上,不是沉睡,就是死了。
蒼白陌生的死氣像一把刀,毫不容情地劃開了冉禁的心。
火車、遠方,一個家,全都斂進一雙不會動的瞳孔里,沉進了死亡的深潭,再也不可能實現(xiàn)。
從那以后,冉禁的心也死了。
媽媽再也見不到了。
她認命。
成為一具行尸走肉的她看過太多人為了活下去,出賣同伴甚至出賣自己。
無力又無聊。
她不再珍惜自己,只要能有一口吃的,皮開肉綻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反正總是要死的,她這條命不值一文。
糟踐自己身子到了極限,為了掩護當時的老板,被人追著從三樓跳下來,腿和腰受到重創(chuàng),沒法再跑。
免不了一頓皮肉之苦。
那次的痛楚格外慘烈,冉禁覺得自己的腰折了腿斷了,肋骨也沒幾根好的。
終于要死了。
死對她而言,居然有些輕松的感覺。
破舊的雨巷里充滿了霉味和血腥味,她感覺生命的溫度在一點點流逝的時候,有人握住了她的手。
……
“后來的事你差不多都知道了,我被你姐姐接到了遲家。養(yǎng)好了傷,你姐姐帶我去遲氏集團教了我很多東西,而我也漸漸查到了我媽媽的去向。”
冉禁在說自己流浪的這段時光時,語氣依舊是平靜的,和她說起煎餅這件事的時候一樣,只是簡單地陳述,并沒有討人憐憫的語氣,也沒有提及遲理在她煎餅里放玻璃的事。
不過遲遇的心卻平靜不了。
冉禁從遲遇的眼神里清晰地讀出了難過和悲痛,她不想遲遇因為她的過往不舒服,主動上前,有點兒不自然地握住遲遇的手,說:
“那些事都過去了,我也不在意了。老天還是對我很好的,讓我遇到了你。”
遲遇將冉禁的手背貼在自己的臉上,冉禁已經(jīng)敞開心扉,她打算將這件事徹底說明白。
希望今日過后,她和冉禁再也沒有隔閡,冉禁也能將自己身上的枷鎖全部卸除,這是再好不過的事。
遲遇說:“我基本上沒有見過你吃煎餅。”
她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眼淚,但被冷敷之后的眼睛還是有些紅腫,看上去有些憔悴。
“嗯,后來的確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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