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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煢眼睛動了動，“好。”

    沒有電，兩人靠著手電筒的光擠在廚房里，一個坐在灶膛邊燒火，一個站在鍋臺邊炒菜，都不吱聲。

    陳孑然炒菜的時候分神想，一年不見，顧煢變多了。

    沉默寡言，整個人的氣質(zhì)變得有些陰郁。

    想來陳孑然不知道的時候，顧煢一個人遭受了無數(shù)明里暗里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

    陳孑然是經(jīng)歷過的，完全能想象她會經(jīng)歷什么，只會比陳孑然更慘。

    炒了個蒜蓉油麥菜，又特地為顧煢炒了個雞蛋，這邊菜做好，那邊小灶上飯也正好燜熟，陳孑然把自己房間里那張折疊餐桌搬了出來，顧煢端菜上桌，二人對坐吃飯，灶膛里剩下的火用來慢慢燒水。

    顧煢想來餓壞了，狼吞虎咽，不一會兒吃下去兩碗飯，吃得太急，放下碗直打嗝，不好意思當(dāng)著陳孑然的面弄出聲音，只好忍著，上半身卻因?yàn)榇蜞靡惶惶K于有一下忍不住，咯嘰一聲，在山中靜謐的夜里格外清脆，陳孑然噗嗤樂了一聲，顧煢神色有幾分尷尬。

    “抱歉。”

    “沒什么。”陳孑然發(fā)現(xiàn)，顧煢口里道歉的詞變多了。

    吃完飯快八點(diǎn)，外面下著雨，屋檐下也時不時有小雨點(diǎn)飄進(jìn)來，涼颼颼的，顧煢主動收拾了桌子碗筷，洗完之后對著那口土灶大鍋犯了難。

    她連見都沒見過這么大的鍋，更不知道該怎么洗。

    好在陳孑然走了進(jìn)來，順手把那口大鍋刷了，顧煢把她刷鍋的步驟記在心里，算是學(xué)會了。

    山里的窮學(xué)校，條件簡陋，連用電熱壺?zé)齻€熱水都能把電路燒壞了，更別提有專門洗澡的淋浴，所謂的洗澡間就是旱廁旁邊用茅草蓋起來的土房子，原來是牛棚，后來這里改成了學(xué)校，不養(yǎng)牛了，荒廢了好長一段時間，陳孑然來后，掛了一圈簾子遮起來，就是洗澡間了。

    不遮風(fēng)不擋雨，冬天在里面洗澡，人得凍成冰棍。

    即使現(xiàn)在，在里面洗澡也凍得人哆嗦，況且就在旱廁邊上，洗澡的時候全是大糞味兒，沐浴露都遮不住。

    顧煢洗到一半沒忍住，裹了浴巾先跑出來吐了一回，吃的那點(diǎn)晚飯全吐出去了，等到實(shí)在沒東西可吐，才又憋著氣進(jìn)去洗澡，人從洗澡間里出來的時候，臉色都是慘白的。

    陳孑然在自己的宿舍里準(zhǔn)備教案，聽到了她嘔吐的動靜，沒有出去，直到從窗戶里看見顧煢又重新進(jìn)去洗澡了，才穿上雨靴，扛起鐵鍬，把顧煢吐過的那塊地方用土埋了。

    她是千金萬金小姐，跑到這種地方來受罪，何必呢。

    顧煢頂著一張煞白的臉回到自己的宿舍里，陳孑然給她端了一碗姜糖水來，里面還臥了一個荷包蛋，“把它吃了，驅(qū)寒的。”

    “謝謝。”顧煢遲疑了一下，接過不銹鋼小奶鍋，甘甜辛辣的糖水下了肚，臉色終于好看了點(diǎn)。

    只聽陳孑然道：“吃了這頓飯，好好睡一覺，明天就走吧，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顧煢拿勺的手一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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