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你好,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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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走到對方面前的時候,一貫熱情主動的沈念,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對每個病人的印象都很深,記憶里絕對沒有見過這個人,也不是同學和朋友。
但既視感告訴他,對方的面孔很熟悉。
對方先開口了。
他微笑著說:“你好,又見面了。”
很普通的問候。
但是沈念卻覺得,他好像已經為這句話等待了很久。
“你好。”
他有些干澀地回應道。
白圍巾的語氣很真誠:“傍晚可能冒犯到你了,先跟你說對不起,你跟我的一個朋友長得很像,所以我才會一直盯著你看。”
沈念微微放松下來:“其實我也覺得你很面熟。”
“是嗎?也許這就是緣分。”
白圍巾笑了起來,然后向他伸出沒有輸液的那只手。
“我叫陶知越,很高興見到你。”
“沈念。”
沈念便同他握手,也許因為發燒,對方手心的溫度很熱,他的思緒游離,想象著與之相連的脈搏,血管,心跳,一切都是鮮活的。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想象竟然讓他覺得很感動。
陶知越問他:“你是外科醫生嗎?”
“是,現在在骨科。”
對方感嘆道:“你才這么年輕,很厲害。”
“……其實我很害怕血,不過說出去沒有人相信。”
不知不覺間,他對眼前這個陌生人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用故作輕松的口吻。
“我相信。”陶知越凝視著他,“你一定是個很勇敢的人,所以才可以成為醫生,做很多的手術。”
沈念很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己鼻酸的沖動。
“你的……你的朋友,也是醫生嗎?”
“不是,但我猜他應該很想成為醫生。”
“應該?”
“我不能確定,因為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沈念一時失語。
“抱歉……”
“沒關系,不是那個意思,他一定生活得很好,只是我沒法再見到他了。”
面對這樣有些傷感的追憶,沈念有些沒來由的慌亂。
他一貫是個很擅長安慰別人的人,但在這個陌生人面前,似乎失效了。
于是他匆匆結束了今晚的對話。
但是第二天一睡醒,沈念就后悔了。
他很想知道那個朋友的故事。
他也很想跟這個莫名熟悉的人再聊聊天。
可對方輸完液,感冒應該會好轉,他大概見不到這個病人了。
抱著遺憾和懊悔,沈念在醫院大樓里穿梭忙碌的時候,聽見了值班的護士在議論著什么。
“笑成這樣,你是不是剛從單人病房那邊回來?”
“嘿嘿,是真的帥,是不是明星啊?”
“不是吧,明星怎么敢這么光明正大,是兩個男的誒!”
沈念很驚訝。
如果他沒猜錯人的話,冬季流感而已,為什么住院了?
午間休息的時候,他特意去了那間被大家口口相傳的單人病房。
果然是昨晚遇到的那個人。
陶知越的感冒加重,轉成了肺炎,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
透過病房的玻璃窗口,陶知越看見了他,依然朝他露出了很明朗的笑容。
沈念推開門,忍不住問:“怎么這么快就轉成肺炎了?是感冒拖了很久才來醫院嗎?”
陶知越放下手里的書,搖搖頭,“不是,不嚴重,只是呆在家里總想工作。”
沈念認真叮囑道:“要注意身體,身體最重要,其他都是次要的。”
“我會的,謝謝你。”
他口中說出的謝謝似乎格外鄭重。
沈念沉默了一下,低聲道:“下午又要做手術了,我很緊張,又要見到很多血。”
他從來不會對別人說這樣的話,因為沒人相信他會緊張。
但眼前這個只有幾面之緣的人卻會。
“放輕松。”陶知越看著他,“你相信奇跡嗎?”
“我……不相信。”
沈念的生命中,似乎一直在發生奇跡,可他始終不快樂。
如果讓他來寫《我的心愿》,那么他的心愿就是遇到一個能改變現在生活的奇跡。
但并沒有另一個過分熱情的沈念來幫他實現心愿。
陶知越組織著措辭,很努力地安慰他。
“你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奇跡本身。很多時候,紅色是希望的顏色。”
于是這天下午,在透明面罩背后聚精會神握著手術刀的沈念,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輕松了一點。
手術很成功,每一個細節都是完美的,連最挑剔的主任也找不出任何毛病,只剩下嘖嘖稱奇,感嘆著后生可畏。
晚上,難得心情很好的沈念去病房探望陶知越,帶著一桶香濃的熱湯。
陶知越面前的小桌板上放著一盒搭配很精致的水果,一旁的桌子上擺滿了漫畫冊和游戲機,還有綴著露水的鮮花。
“這是我們食堂最有名的湯,味道很好。”
沈念好不容易找到一塊空地,放下了保溫桶,笑道:“你的家屬很用心。”
看到這么溫暖的病房,沈念好像也跟著很高興。
雖然他沒有家屬,但是現在他有了一個真正的朋友。
有朋友的感覺很好。
他的孤獨淡去了一點點。
“很香。”陶知越打開了保溫桶,“今天感覺比昨天好,我覺得病很快就會好了。”
“那就好。”沈念松了一口氣,“病好之后也要保護好身體,冬天很容易生病。”
“我會的,今天的手術成功嗎?”
“很成功,我第二次做這個手術,病灶清除得干凈,復位之后的接觸面也很廣,我覺得比教科書上的案例圖片更完美……”
沈念打開了話匣子,喋喋不休地說著。
忽然間,他很不好意思地停下來:“對不起,你應該對這個不感興趣,我好像太多話了。”
陶知越卻聽得很專注:“沒關系,我很喜歡聽。”
很多人對他說過這句話,但大多是不愿拂了他的面子。
可沈念覺得,唯獨這一次,說這句話的人是真心的。
他好像真的很喜歡聽自己說話。
是因為那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朋友嗎?
沈念好奇地提問:“可以跟我說說你的朋友嗎?那個應該想成為醫生的朋友。”
陶知越點點頭,似乎斟酌了一下語句:“其實嚴格來說,他不能算是我的朋友,這是我單方面的定義。”
“我跟他只有一面之緣,但他救過我,那天我下班回家的時候,在地鐵上突然……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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