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反派混進神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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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下一刻,伊提斯就問她:“喜歡嗎?”
“十六歲的你,是喜歡這種風格的東西的,對嗎?”
穆莎點了點頭,卻非常難過的抿起了唇。
這不是客氣。
伊提斯只是在想盡一切辦法對她好而已。
伊提斯拽起被子的時候。
穆莎走過去,拎起了被子的另一個角。
她問:“我來幫忙?”
“好。”伊提斯像是在夸獎小孩子一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接下來,他們兩個人都沉默無言的忙碌著。
直到換好了被套,伊提斯從房間里走出去,穆莎就像是沒骨頭一樣癱在了床上。
她仰著頭,看著那暈出暖橘色燈影的天花板,看了很久很久。
發夠了呆之后,她從床上爬起來,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兩個人生活的痕跡都在這里,衣架上分別掛著她和伊提斯的衣服,還有一個巨大的壁櫥,里面都是當季的衣服。
值得吐槽的是,伊提斯的衣服數量比較多。
穆莎歪了歪頭——這果然是注重于打扮自己的小仙男嗎?
不過占的位置倒是一樣的,衣櫥一人一半,兩人的衣服各自占據一半位置,中間仔細的隔開,沒有亂放的現象。
她和伊提斯之間不是按需分配資源,而是刻意這么分配好了,互不侵犯位置,誰也不給對方添麻煩。
但是真正戀愛的人之間,是很少像這樣距離感分明的,偶爾在衣櫥里侵犯一小部分對方的空間,是很正常的生活小細節。
穆莎拎出一件衣服。
一點褶皺都沒有。
根據她對自己的了解,她如果在自己家,穿完衣服一定是隨手一扔,才不管扔在了哪里,團成了什么樣子。
所以,這件衣服,究竟是伊提斯幫忙打理好的呢?還是她自己不想添麻煩,維持著最好的一面,刻意把衣服整理好了才掛進去呢?
穆莎打從心底里希望是前者。
她又去了盥洗室。
那面映不出她的模樣的鏡子前,擺放著兩只盛放
牙刷的杯子,一只是透明的琉璃杯,一只是粉色的陶瓷杯,規格完全不同。
只有牙刷還保持著一致的感覺,大概是一起買回來的。
鏡子下方放了一只新杯子,和剛剛拆開的,刷毛沒有變形的新牙刷。
伊提斯在牙刷柄上掛了細繩,小紙片垂在了杯子外面,上面寫著:“介意的話,可以用這個?!?
穆莎接了水,蘸了潔牙的藥膏,開始刷牙。
也不知道是不是藥膏太嗆太苦了,她刷著刷著,眼淚就掉下來了。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生活?
這樣小心翼翼的緊繃著,維持著距離感來愛護對方,不累嗎?
這真的能被稱之為幸福嗎?
她刷完了牙,洗干凈臉,回到了房間里。
穆莎又推開了另外一扇門,那里面存放著一些畫,掛的滿墻都是。
有的是出自伊提斯之手,他筆下的線條流暢優美,他的每一幅畫里,都有他的小姑娘。
畫中的背景時而是那風景絕美的天空祭壇,時而是碧藍的西海,時而是古老的,被綠苔攀爬的舊時遺跡……可這些風景,都只是那畫里,穿著各種各樣的漂亮衣服的少女的陪襯。
畫中的少女披著云霞,黑發如綢緞垂下,淺銀色的眼睛里流淌著光。
她垂首時,是對萬物的憐憫與寬容;她抬眸時,便是萬事萬物都模糊,世間僅余下她一人的至美。
畫中少女眼睛里的一抹光,拈著花的柔嫩指尖,還有那由近而遠,逐漸模糊風景……
如此細膩的筆觸,每一筆,都在訴說著執著畫筆的那人的心聲:我愛你。
——縱然世間萬物美好,我也只愛你,我的眼中僅有你。
穆莎又看向另外的一些畫。
盡管水平已經有了十足的進步,穆莎也還是能認出來,那是她的勾線方式。
她畫了許多東西,暖融融的夕陽,黎明到來時的一抹光,即將噴發的火山……
可是,色彩如此溫暖的畫中,卻讓穆莎感覺到了冰冷。
每一筆都很清晰,沒有焦點,沒有著重,近處清晰,遠處也清晰。
這意味著,對繪畫的人來說,景色就只是景色,每一寸風景都一樣,沒有欣賞,沒有喜歡,也沒有憎惡。
而且,這樣多的畫卷里,有的有世間之人,有的只是單純的風景。
她畫遍了世間的萬物,卻沒有一幅畫里,有那個銀發青年。
穆莎的目光,落在了最后一幅畫上——它被擺在地上,被一塊布蒙起來了。
這間屋子用空間神術處理過,再多的畫也能掛上去。
所以,它被蒙起來,那只能證明這個屋子的主人不喜歡它,不希望它去到墻上。
而如今住在房子里的兩位主人,擁有“不喜歡”這種情緒的,只有伊提斯。
穆莎掀開了畫布。
她看著畫中風景,屏住了呼吸。
——那是她畫下來
的。
那是一片冰冷至極的雪原,雪下的冰川開裂,溝壑縱橫遍布,熾熱巖漿漫上,將那溝壑熔的更寬、更深。
而在那裂痕的邊緣,生著挺直的花莖,只堪堪掛住了三兩片殘余的瑩白花瓣。
它最美好的花瓣,已經在地裂之中被狠狠卷碎,又被那灼燒一切的巖漿吞噬,燒得連灰燼都不剩。
那裂紋之中的赤紅巖漿,像是燙人的烙鐵,讓人皮肉痛苦,內心卻寒冷又絕望。
那裂紋如一張鋒利的蛛網,狠狠地包裹住穆莎的心臟,將那還在跳動著的,未死的心切割得四分五裂。
這不是一幅藝術品。
它只是清晰的,畫出了執筆者的所見,沒有任何理解和感情包含其中。
但是,任何看到畫的人,都一定會感覺到難過。
伊提斯看到這幅畫的時候,會想什么呢?
穆莎搖了搖頭,將手上的布重新蓋回去。
她在畫室中尋找著,在走到了最深處的時候,終于找到了她想看見的東西。
那一幅畫上,清冷的銀發青年,與還顯得有些稚澀的黑發少女同樣坐在水池邊。
他們之間,有一只過來啄玉米粒的白鴿,黑發少女看著鴿子,伊提斯的目光,則落在他的小姑娘身上。
穆莎看到了畫框旁邊塞著的紙條。
這是穆莎十六歲的時候,和伊提斯一起出去玩耍時,由路上遇見的畫師記下的美好的一幕。
那位畫師將這幅畫贈予了他們。
穆莎捂住了眼睛,她終于明白了,未來的自己,和未來的伊提斯之間,究竟是缺少了什么。
※
穆莎屏蔽了聲息。
她從來沒有使用過這樣復雜的神術,也沒有學過。
但是,這具已經成為了神明的身體非常便利,神術這種東西,想要就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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