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反派混進神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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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之內,花草躥長,已然成了一副張狂姿態。
瑟斯頓看著這樣的花房,不禁感到了苦惱。
他養花,追求的是優雅,是別致。
而與金葉之樹共生的樹精靈,認為花草茁壯成長時的姿態才是最美的。
他不舍得給花草剪枝條,而是追肥追土,讓這些小家伙們瘋狂生長。
好在萊伊還有良心,給他把花房里的路留出來了。
瑟斯頓引著穆莎在月季花庭中坐下,他拿出水壺,要煮一壺露水用來泡茶。
在等待水開的時候,他已經在穆莎對面坐了下來。
穆莎看著懸浮在桌子中央的銀白色結晶體。
她問道:“您打算怎么處置塞西爾先生。”
瑟斯頓淡淡地說道:“他是我的學生,我很難對他下手。”
“但是……不處置肯定是不行的,所以,我決定自私一些,把他交給下一任圣子來處置。”
穆莎意外道:“下一任?”
瑟斯頓輕輕點頭,說:“對,我要卸任了。”
“父神已經重新變回了創世神,可以創造新的圣子了。”
他捏起自己的頭發,說道:“我作為圣子,在被黑暗侵染的時候,就已經失格了。”
穆莎站起身,說道:“不,等等——”
“您不是說,這對您沒有任何的影響?”
瑟斯頓說:“對,的確沒有影響,我的精神,我的神力,所有的一切,都沒有受到影響。”
“但是,穆莎小姐,我是光明之子,我的身體之內只有純粹的光元素。黑暗侵染我的靈魂,并且無法驅除,這樣,就足夠讓我失格了。”
穆莎搖了搖頭,她說:“瑟斯頓先生,別給自己加戲。”
“您的父神不會在意您究竟是光明,還是黑暗,他不會因此而判定您失格。”
瑟斯頓輕輕地眨了下眼睛,他說:“他在不在意,很重要嗎?”
穆莎沉默了,說道:“抱歉。”
瑟斯頓露出一個笑容。
那笑容非常淺淡,就和他這個顏色淺淡的圣子一樣,縹緲又淡薄。
他說:“不必感到抱歉。畢竟,我的確很看重他的在意。”
“我過去曾經黏著父神,將他視為一切,這種習慣,直到今天也很難改變。”
瑟斯頓說:“但是,穆莎小姐,人是會醒的。”
“我再也不可能因為他在意與否,而做出任何決定了——當然,他也不可能在意。”
對于圣子與他的父神之間的事情,穆莎無法發表任何言論。
她感慨于圣子曾經的執著,就像是感慨于那每個癡迷于光明神的信徒一樣。
而如今,她也感慨于夢境破碎后,圣子的清醒。
只能說,世事變化莫測。
但無論怎么變,這都是別人的事情。
“是我自己,判斷了自己的失格。”
“在意被黑暗侵染這件事的人,是我。”
穆莎輕輕地點了點頭,問道:“您的父神,答應您卸任圣子了?”
瑟斯頓說道:“……他會答應的。”
他說這話時,似乎有些感傷。
穆莎以為,他是感覺到了不舍。
她提議道:“您為什么不去問問他,有沒有辦法驅除您體內的黑暗呢?”
瑟斯頓問:“您認為,他會管這件事嗎?”
穆莎知道,按照伊提斯的性格,他當然不會管這件事。
但穆莎還是想問問瑟斯頓,為什么他敢肯定伊提斯會答應他卸任,卻不能幫他驅除體內的黑暗呢?
在她開口之前,瑟斯頓說道:
“我已經問過父神了了,他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
穆莎想一想,都能知道伊提斯的話說的有多無情。
不過,答應卸任,不答應驅除黑暗……伊提斯是怎么想的?
不管怎么想,重新創造一個圣子,都比驅除黑暗要麻煩的多吧?
瑟斯頓說:“穆莎小姐,您也不要再幫我去問他。”
“人都是有尊嚴的,我不想再在任何事情上有求于他。我們的關系從此斷裂,再也不會產生交集,這才是最好的。”
“而且……卸任是我自己的選擇。”
“父神回歸創世神的位置,可以為圣城創造新的圣子。”
“我又恰好是個很懶的人,這不是剛剛好嗎?”
穆莎:“……”
她上一秒還在為瑟斯頓被深深傷害的自尊感到悲傷,下一秒,就想要吐槽他的咸魚心態了。
瑟斯頓說:“別再談這件事了。”
“我今天請您過來,是有一件東西想要贈予您。”
他伸出手,一只漂亮精巧的盒子,出現在了桌子上。
他說:“我和雷恩是宿敵,但是,我戰敗了,輸的非常徹底。”
“剛好,您和雷恩的關系也不怎么樣,而且,你們兩人終有一天要敵對。”
盒子打開的一瞬,刺目的金色光芒亮起。
穆莎的眼睛差點被閃瞎了。
“這是光明之心,對付黑暗信徒會很好用。”
穆莎一只手捂住了眼睛,一只手將盒子蓋上了。
這簡直是個三千瓦的補光燈。
穆莎問:“這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光明之心什么的,聽名字也知道,這是不得了的東西。
瑟斯頓說:“是很重要,不過,請您不要因此而拒絕它。”
“我曾經因為圣子的職責而置您于死地,這是我不愿意,又必須去做的事情——”
“現在我要卸下職責了,所以,摒除立場的現在,我要好好向您道歉才行。”
“您是個很好的人。”
“我希望您,永遠能率性自由而活,永遠不會被那狡詐陰險的小人,陷進泥潭之中。”
“這顆光明之心,是我對您的歉意,也是我對您的祝愿。”
穆莎拿起了盒子,說:“好,那我就收下來。”
“如果打敗雷恩時還沒用到它的話,我會把它交給新任的圣子。”
她對瑟斯頓說:“也希望您能夠找到新的生命意義。”
“雖然我和伊提斯談了戀愛,他對我很好。”
“但我還是要說,他不該被這么多人視為生命的意義。”
她記得自己上午做過的那場夢。
——世界愛神,神卻不愛世界。
她并不是不認可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上的生靈萬物,對于“神不愛世界”的不甘。
但是,她覺得,不甘心的時候,不應該怪天怪地怪創世神,而是應該改變自己。
如果這世間的生靈萬物比起愛神,更愛他們自己,或者其他的東西。
那么,神不愛世界,又有什么關系呢?
瑟斯頓又一次,露出了有些傷感的表情,他說:“穆莎小姐,您也別太高看父神了。”
“他對我來說,是很重要,但還到不了生命意義的程度。不過您看,我醒過來了,也已經放下了。”
穆莎撓了撓頭:“抱歉……”
瑟斯頓說:“沒什么值得抱歉的,您會這樣想也是難免的,畢竟,光明信徒都是這副德性。”
穆莎訕訕地笑了一下。
這個圣子數次顛覆她的認知,他的內心戲和小想法,也許比她還要多也說不定。
穆莎問:“最重要的生命意義,是光明嗎?”
瑟斯頓輕輕地點了下頭:“我為光明而生。”
“不過,萊伊說得對,我該放下這一切了——太累了。”
他提起水壺,將沸水沖入茶壺。
玫瑰紅茶的馥郁香氣,頓時在這花庭里彌漫開來。
瑟斯頓說:“我想和您說的事情,已經說完了。”
“不過,我還是想問問您,愿不愿意陪我說一說父神的壞話?”
穆莎:“……”
瑟斯頓說:“我很久沒有這樣肆無忌憚的說話了。”
“想找個人好好聊一聊,稍稍發泄一下。”
穆莎剛剛收了他的東西,茶也已經泡好了,這種情況下,她很難拒絕這樣的小要求。
而且……她也真的很期待,從神之子的口中聽到關于伊提斯的壞話。
穆莎說:“您看起來,對他積怨已久?”
瑟斯頓說:“是,從小就有怨言。”
但是,瑟斯頓最終還是沒有說伊提斯的壞話。
他只是談了伊提斯的黑歷史,穆莎一邊聽一邊笑,氣氛一片和樂。
穆莎得知了很多事情。
比如,伊提斯在外出時,被店鋪打烊的老板送了一袋面包。
他不
需要食物,就隨手將那面包拿去喂了野貓,野貓卻抓了他一把,叼著面包跑了。
穆莎一邊想笑,一邊又覺得心情復雜。
……這件事,和伊提斯移栽死亡之國誕生的花朵,卻反被挖掉神格的事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又比如,萊伊曾經養過一只鸚鵡,他無論如何也教不會鸚鵡打鼓。
伊提斯到圣靈街時,隨手就教會了這只鸚鵡打鼓,學會打鼓的鸚鵡,就把神的腦袋當做鼓來打了。
……
銀白色的小蝴蝶蔫噠噠的趴在旁邊的一朵月季花上。
它一邊聽,一邊不愉快的晃動翅膀,落下的寒霜將月季花的花瓣都凍折了。
※
穆莎回家的時候,感覺屋子里的氣溫有些低。
伊提斯坐在沙發上,抱著手臂,渾身都散發著低氣壓。
以前,穆莎見到他發脾氣,一定會躲得遠遠的。
但是現在,對她來說,伊提斯就好像一只大貓咪一樣,生氣的時候也讓她覺得可愛。
穆莎走到他身邊,問道:“您怎么了?”
伊提斯掀起眼簾,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他問:“你為什么要聽別人說我壞話?”
穆莎:“……”
她問道:“您不是不在乎別人怎么說您嗎?”
伊提斯把她撈進懷里,抱著她繼續發脾氣。
他說:“我當然不在乎這些事,世界上對我有意見的人很多。”
“但是……你和別人不一樣,我不在乎別人怎么說,但你不能聽。”
穆莎靠著他的胸膛,她仔細地反思了一會兒。
“對不起,我只是想要了解您的過去。”
她抬起手,摸了摸伊提斯的頭發。
其實就是想要知道男朋友的黑歷史。
伊提斯抱著她說道:“但是你會覺得我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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