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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甄愣愣地看著榻邊的男人。

    月光將她的小臉照的慘白。

    繼家道中落、為人外室后，沈甄再一次地體會都了來自身份地位被人壓制的無力感、落差感。

    就比如，她曾以侯府三小姐的身份見過長公主許多次，但卻是第一次，不敢直視長公主的眼睛。

    再比如，她也曾在狩獵宴、賞春宴上見過許威，那時(shí)候的許威，彬彬有禮，最多不過是喚她一聲三姑娘……

    陸宴找人打聽了今日的事，大致猜的出，她為何會露出現(xiàn)在這幅表情。

    男人的手指在她的發(fā)絲上隨意繞了兩圈，淡淡道：“許威同你說什么了？”

    黑暗中，小姑娘跪坐在男人身邊，頷首道：“他要納我為妾。”

    陸宴玩弄發(fā)絲的手一滯，松開，轉(zhuǎn)而去摟她的腰，“還有呢？”

    沈甄低聲交代了經(jīng)過，隨后將匣子遞給了他，囁嚅道：“這個(gè)……也被長公主瞧見了。”

    陸宴將那桃粉色的肚兜握在手中，摩挲了下邊緣，眸色晦暗不明。

    沉默片刻后，將小姑娘的身子拉到身邊，柔聲道：“害怕了？”

    沈甄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陸宴都沒想過她會說的話。

    “大人對我的好，沈甄此生都會記得，可若是長公主不喜我，還請您莫要為了我，去忤逆家里的意思。”

    說罷，沈甄仰頭親了親他的下頷。

    當(dāng)許威用施舍的目光說出的那句“我許威，正是納你為妾，好不好？”，沈甄便感覺有一盆冷水，當(dāng)頭淋下，生生將她潑醒。

    許家這樣的門庭尚且如此，更何況鎮(zhèn)國公府，想嫁他，和能嫁他，終究是兩回事。

    陸宴低頭看她，嘴角的弧度攜著幾分嘲弄，“三姑娘這么懂事嗎？”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愉，沈甄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一陣沉默后，陸宴捏起她的下巴，眸色里滲著寒意，沈甄被嚇的一縮，但卻動不了。

    男人的手顯然用了勁兒。

    “家里的意思？說起來，母親給我相看了不少姑娘，孟家女、王家女、對，許家也有意同鎮(zhèn)國公府聯(lián)姻，不然你給選一個(gè)，我明日去提親？”

    “還是你覺得護(hù)國公夫人喜歡你？嫁給蘇珩更好？”護(hù)國公夫人，也就是蘇珩的母親。

    聽他如此說，沈甄眼里的淚水忽然就收不住了，豆大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在了男人的手上。

    陸宴忍著心口的疼痛看著她，也知道自己說的過了。

    他只是在剛剛那一瞬，驀地想起了自己夢中臨死前的樣子……想起了，她另嫁他人的事。

    隔了好半晌，他才低聲道：“沈甄，你怎么同我鬧都行，但方才的話，再不準(zhǔn)說。”

    “記住了嗎？”

    沈甄垂眸不看他，長長的睫毛濕漉漉的，低低嗚咽了一聲，又迅速咽回去。

    被她這么一哭，再冷的心都要軟了。

    陸宴長吁一口氣，終究是伸手將人提到自己腿上。

    沈甄一動不動地被他抱在懷中，頭靠著他肩膀上，男人一下又一下地拍著她的背，“許威是個(gè)什么德行，母親心里有數(shù)，別想那么多，嗯？”

    “我們?nèi)媚锏男宰舆@般好，誰會不喜歡你？”

    “別哭了。”他吻了下沈甄的發(fā)頂，“睡吧，我在這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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