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病樹與爛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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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風扇在嗡嗡,手機也震,倪芝拿起來猶豫,不知是否還有必要接起來。現在回想起來,兩人因為衛晴的事情吵架,她去外地實習了一個月。陳煙橋就沒有在電話里低過頭,倒像是時間到了,她自己回哈爾濱的罷。
陳煙橋摸著那個癟了的長白山煙盒,撥了一遍又一遍。
人死如燈滅,但身后事哪有這般輕易塵歸塵、土歸土。陳亭麓在老家還有遺物要整理,注銷戶口,辦死亡證明,銷所有的社會上存在關系,挨個銷銀行卡存折。
他情緒不好,這邊沒這么快回去,止不住想她,又不知怎么跟她說這件事。
他十年后回家,陳亭麓便因為情緒波動去世了,再算上他隱瞞了這么久對余婉湄造的孽,陳煙橋不愿意開口說,更不愿意讓倪芝自責。
拖來拖去,陳煙橋是堅信她不會分手,倪芝一向心思剔透,不會信何沚說的話,除非他真犯過什么錯。
陳煙橋今晚收拾老家的陽臺,坐在陳亭麓親手打的搖椅上,才發覺有個部件壞了許久,早就不會搖了。
以前陳亭麓坐著搖椅,他坐著馬扎,搖著蒲扇觀星。
陳父陳母總說給他換一把搖椅,陳亭麓不肯。
看來這些年,陳亭麓是真的身體不好了,連搖椅都坐得少了。
陳煙橋瞇著眼睛看夜空,他們住的地方光污染小,他辨認了一下織女星,格外想倪芝。就算他們之間問題沒解決,陳煙橋也想聽她說兩句話。
倪芝接了,陳煙橋聽她安靜而平緩呼吸聲,倦意慢慢涌上來,在搖椅上閉上眼睛。
倪芝等著他說話,半天了不過是和以前一樣的一句,帶著疲憊感的,“丫頭。”
她皺眉,“你喝醉了?”
“沒有,”陳煙橋坐直起來,夜風微涼,他咳了一聲,“我還要些日子才能回去。”
沒聽見倪芝的回答,陳煙橋疑惑,“丫頭?”
“我認為我們已經分手了,”倪芝說得格外平靜,“不是以前那樣,我們有矛盾便晾一段時間,我再回來,再聽你說些以前沒有交代的事情。”
“你好好處理事情吧,就這樣。”
“以前是我的錯,”陳煙橋再低聲下氣便不似他了,他果然又隱隱急躁起來,“到底是什么事,我回來解決,你也讓我先知道。”
倪芝索性說個明白,“不需要解決了。就是何沚的事情,我問過你,你說你們沒事。她告訴我你們睡過,說你有一次喝醉了把她當成余婉湄。”
陳煙橋手里的煙盒,被他捏變了形,聲音啞然,“她說的是什么時候?”
倪芝樂了,“我不想聽你回憶性.史,我聽得夠多了,你放過我吧,以后別聯系了。”
“你他媽敢,”陳煙橋喝住她,他語氣又軟下來,“你等我回來,我不記得這回事了,我回來問清楚何沚。”
倪芝冷言,“那你現在告訴我,你們沒有。”
沒聽到陳煙橋答復,饒是倪芝早有心理準備,仍然似把心扔進高速旋轉的電風扇里絞,裂得粉碎。
她嘆氣,“就這樣吧。”
倪芝這回拿起來新買的手機卡,苦笑著換上。總算明白自己為什么沒換,懶得和忘記,不過是她不甘心罷了。
就似隔著蚊帳去敲外面,總是不真切,真正揭開了,被咬得一身痕跡。
現在她便如愿以償。
上鋪悠悠一聲,博士師姐付蕓念問她,“對象?”
倪芝戳手機卡的針,戳到自己手指里,因為鈍沒有見血,只是凹陷了,鈍鈍地木然地疼。
“加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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