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病樹與爛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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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煙橋在她臉上又打量一圈,松開手。
“你欠她個解釋,你記住。有朝一日我找到她,希望你別再說謊。”
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fēng)。
來的時候兩手空空,去的時候就抱著蓬萊,陳煙橋想起來以前給倪芝畫過的聽雨圖,那時候不想回家,現(xiàn)在的客居之意多了種鄉(xiāng)愁和無可奈何。
離開時路過趙紅的水果攤,陳煙橋站路邊猶豫片刻,猶豫間看見黎大力下了那一段兒臺階,徑直往門口放的三輪車去,把三輪停好上鎖。
回頭看見陳煙橋,黎大力一愣。
男人之間不用多說,又是一起站路燈下抽了支煙。
“我準備離開哈爾濱了,跟你們打聲招呼。”
黎大力沒問為什么,似乎是讓陳煙橋放心,隨口說了些他倆近況,“我跟趙紅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還沒辦酒席,看來你是趕不上了。我倆想著晚點吧,把我倆房子都賣了湊個大點兒的,生意也整一整,她一個女人就不用那么辛苦。”
平凡日子的神仙眷侶,這不便是他曾經(jīng)想的,開個畫室,娶妻生子。
陳煙橋吐了個煙圈,笑了,“挺好的,你倆生活啊,都奔好的去了。”
黎子原也笑,“你呢?打算去哪兒?”
“不知道,”陳煙橋搖頭,“我把這邊店面賣了,打算去開個店等我婆娘。”
黎大力拍了拍他肩,“不管什么時候回來,我們夫妻倆總是歡迎你來,到時候家里喝酒,讓趙紅給咱倆整幾個拿手的。”
“行,”兩人的煙幾乎同時燃盡了,陳煙橋碾滅,“走了。”
趙紅見黎大力鎖個車去了這么久,風(fēng)風(fēng)火火要找他,人還沒出來聲音先到了。
“黎大力你死哪兒去了?”
黎大力在臺階上攬住她,摟著她的腰回店里,眸色暗了暗,“碰見你樓下那個。”
趙紅沒反應(yīng)過來,“誰?”
她想了想,“你說橋哥?他回來了?”
她說完就要沖出去,黎大力拽了拽她胳膊,倒是沒用力,“他說他要離開哈爾濱了,讓我跟你說一聲。”
趙紅到門外張望,沒看見陳煙橋的身影,眼眶瞬間就紅了,察覺到手背是熱乎的在拍她,黎大力還拉著她。趙紅憋回去,片刻才轉(zhuǎn)身。
“哦他沒事就行。”
兩人還沒能多說兩句話,就有客人急急進來,“老板老板,給挑個果籃兒,看望病人。”
買果籃兒的比一般散裝水果值錢多了,趙紅麻利起來,“哎,你要點兒啥水果,我給你撿好的。”
“我趕時間,隨便來點兒好看的。”
夫妻檔自然一同忙乎,黎大力去挑,趙紅擺得漂亮,三兩下扎好包裝,黎大力又給人送到臺階下。
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客人來,兩人再也沒提起過這件事。
做生意便是這樣,卷閘門拉開便是黎明,卷閘門關(guān)上便是深夜,賬目從頭到尾算一遍便是一個月過去。
沒人關(guān)注的角落,在倪芝和陳煙橋曾經(jīng)去過的那家快倒閉的燜面館,重新開了家沒掛招牌的火鍋店,生意寥寥。
轉(zhuǎn)眼就到了年關(guān)。
習(xí)慣了南方的溫暖,一個冬天過半,竟然穿不上一件大衣和一條秋褲。倪芝甚至同南方姑娘一樣,不過是從能露紋身的短褲,換成了露出腳踝還要挽幾圈的九分褲。
所以回家出了機場直打哆嗦,不知不覺已經(jīng)忘記哈爾濱零下三十度的冬日是怎么捱過來的。
不過北方的年關(guān)是一派寒冷伴隨一派熱鬧,和深圳年底時候的蕭條一夜空城之景形成鮮明對比,寒氣兒中分明是喜氣洋洋。
倪芝深吸了口冷冽的空氣。
沒有什么是時間愈合不了的傷口,起碼倪芝表現(xiàn)出來的,和家人理解的都是如此。
表姐楊梅竟然已經(jīng)到了訂婚時候,大姨三句話不離楊梅的婚事,炫耀性地從婚房講到禮金,從婚紗照講到蜜月旅行計劃,美其名曰是給倪芝結(jié)婚時候做參考。
說了許久倪芝都顏色冷淡,直截問倪芝五一期間畢業(yè)了么,能不能回來做伴娘。
倪芝抬頭,六月才畢業(yè)答辯恐怕不去了。
大姨臉上有些訕訕然,“去年不都答了一次,今年肯定是走過場。小芝啊,你是不是還怨恨家里,你爸媽和大姨都是替你著想,你去年帶回來那個老流氓明顯就不行,差點吃了虧不是?”
這話一說,大家臉色都難看起來。
倪父倪母回來當(dāng)然不至于那般不顧倪芝名聲,同外人說的都是倪芝自己想轉(zhuǎn)方向,那個老男人早在他們干涉下分手了。
大姨并不知曉其中齟齬,只是借機諷刺倪芝眼光不如楊梅,找了個不靠譜的人。
倪芝倒是沒什么所謂,主動認了,“大姨,應(yīng)該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感激你們還來不及。楊梅姐結(jié)婚我確實回不來,好在大姨能干,以后我結(jié)婚少不了麻煩大姨。”
楊梅難得吭聲,打了圓場,“小芝回不來,要不給我參考參考哪個婚紗好,還有婚紗照哪家好,最近挑花了眼。”
兩表姊妹一向不親近,不過楊梅性格一貫如此,因為父親受賄的緣故沒見她有什么閨中密友,后來被大姨壓得話愈發(fā)少。
楊梅給倪芝看圖片時候,興致不高。倪芝察覺她有話要說,想到去年上樓時候碰見楊梅未婚夫時候他的態(tài)度輕浮,楊梅相處這般久或許有所察覺。有心想問她又想起來,自己還被諷刺找了個不靠譜的對象,沒什么立場說人家。
楊梅心不在焉給她看,期間看了好幾次外面的動靜,最終什么都沒有說。
到除夕晚上放煙花時候,楊梅總算憋不住了。趁著煙花的聲音問倪芝,覺得黎子原這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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