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礦泉水-《病樹與爛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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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芝問他,“你怎么不告訴我,你那次回去是爺爺過世。”
當然是不想她知道,陳亭麓的病發,和何沚知道他們的事情并告知余家脫不了干系,這件事是如何都掰扯不清楚了,告訴她只是顯得他推脫責任,讓她徒增煩惱。
陳煙橋問她,“如果告訴你了會怎么樣?”
似乎并不會如何,何沚這件事,他從頭錯到尾,倪芝被他影響畢業,父母都來過學校,她一個姑娘家為他承受這樣的壓力和流言蜚語。
陳煙橋嘆氣,“我只是后悔,沒能早點告訴你何沚是誰。”
倪芝搖頭,“你總是這樣的,什么都不愿意我知道。”
他聽到她還會埋怨他,竟然有些異樣的喜悅,“我那時候覺得何沚不重要,我從來沒多看她一眼。你說的那件事,真的沒有發生過。”
陳煙橋交疊的雙手松開,沒忍住摸了根煙出來,刻意用皮夾克擋了,不讓她看見那個敝舊的煙盒。
倪芝冷不丁問他,“這包煙抽了幾天?”
陳煙橋說,“兩天。”
原本可以抽個三天,每天最后一支煙便是在她家樓下眺望,用尼古丁麻痹對她的思念。
陳煙橋開口,“我保證我沒碰過她。丫頭,你現在相信我嗎?”
倪芝諷刺地笑了笑,“信,但她至少陪了你許久,還是為了懷念別人。”
無論如何,那串鑰匙不得作假,何沚至少陪伴了他那些酗酒神傷的日子,能讓他這般信任。
“對不起,”陳煙橋苦笑,“所以當初不愿意跟你說,是我報應,可我從未給過她錯誤的暗示。丫頭,你怎么不信我,我后來這么多年,唯獨對你心動了。”
倪芝還是那個字,“信。”
兩人陷入沉默。
倪芝終究還是有怨氣,開始一句接一句,“我是不是還要感激你,只對我動了心。你對所有女人都這樣,愛你的人是理所應當受你冷落,不給錯誤暗示便是最大的仁慈。你的愛就值得所有人陪葬,別人的愛就這么廉價么?你不過是當時不珍惜,過去了又做些無用功來感動自己。”
倪芝的手摳在木凳上,聲音陡然拔高,“躲在廚房背后是不是過癮極了?”
她的手機響起來,打斷了她的怒意沖沖。
是龐文輝。
倪芝說了聲抱歉,站起來走到幾步外的路燈下接電話。
龐文輝問她到了沒有,她到了好久了,倪芝說她已經在馮淼家里住下了。想了想又叮囑他,不要同倪父倪母說,免得他們瞎擔心。
龐文輝叮囑她早些休息,盡力就好,別為朋友的事情過于焦慮急壞身體。
路燈下,倪芝來回走了幾步。
她走的每步都是歲月從指縫里流過的水流,變成她的手指上的戒指反著光波光粼粼,隱隱聽見她說話時柔情似水,都是些日常的話。
等她重新坐回長椅上,陳煙橋問她,“過得好嗎?”
這句話沒有別的答案,倪芝說,“挺好的。”
他們又許久不講話,聲控的燈過了晚上十點,便自動熄滅了。
不算多漆黑,但他們地面的射燈滅了。黑暗讓人心底里的魔鬼又在張牙舞爪,陳煙橋忍不住伸手去按著倪芝放在長椅上的手,那戒指的觸感咯得他生疼,當年被長釘扎穿手掌亦不過如此。
忽然草叢里刺耳的一聲,燈又亮了。
原來是個拖著蛇皮袋的流浪漢,穿著破破爛爛的襖子,奇怪地看他們一眼。流浪漢收回目光,走到他們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下,把蛇皮袋往長椅下一扔,棉襖裹了裹,那么高一漢子,就蜷縮著窩在冷硬的長椅上。
剛躺下又昂著脖子爬起來,喉嚨里呵了一口,沖著草坪吐了口濃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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