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萬兩-《陪嫁大丫鬟求生日常[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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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賈赦是個極糊涂不知好歹的人,他心里正有氣,偏賈母又在這當頭叫辦迎春的事,一個迎春一個寶玉,如同他和賈政,在老太太心眼里正是天壤之別。賈赦就鉆了牛角尖兒,同新買的小老婆廝混過幾夜后,不知是自己想的,還是聽了別人的調唆,在一次宴席上露出了擇婿的口風來:有那人物家私差不多的,只要能拿出五萬銀子的聘禮,他便考慮選做將來之東床。
這賈璉正得了鳳姐的囑咐,還在與自己有交情的王孫公子里挑揀擇選妹夫呢,忽然聽到這一消息,登時頭暈眼花,氣的跳腳:“老爺這是學窮戶賣女兒吶!越發淪為遍京城的笑柄了!”說完,羞的連門也難出,也就無謂相請什么王孫舊友了,急忙忙的家去了。
鳳姐聽他說了,也慌了神,一面好言勸說賈璉去打聽可有什么趕勢力的人真奔過來,一面急忙稟告了賈母。姑娘們那里,鳳姐不敢把事情告訴迎春,恐她臉面掛不住,也禁不起這樣打擊,想了一個遍,只得命平兒悄悄告訴給已定下親事的云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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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年節金蘭三姊妹并未能一起度過,黛玉和迎春都在自家,而云安因定下親事,在城里受的約束愈大,因此搬去了莊子上。正巧陳老縣君因不耐煩做官樣文章,也躲到杜仲師兄弟給陳子微置辦的莊子上來,這三個莊子本就在一處,陳老縣君便仍舊帶著云安居住了。有女性長輩在,戴在云安頭上的規矩勒子又松了一松,倒難得過了個松快舒暢的好年。
一過元宵佳節,林如海便把黛玉也送來小住,陳老縣君深明大義,心知“喪婦長女不取,無教戒也”這等教條的厲害,因此十分歡允,還當面應承:“這兩個孩子我極喜歡,與親孫女無異,我必好生教導,你且放心罷。”
恰好歷經一年時間,上皇禪位的風波已平息下來,年前論功行賞,杜仲和宋辰師兄弟各自升了官階,都是正四品的指揮僉事,只是杜仲在京衛指揮使司,宋辰調任開平衛。幸好這兩人連升二級并不突出,是以也有閑心在莊上過了個好年:因亢王謀逆牽扯甚廣——賜謚為“亢”,也難得當今從哪里翻出來的這一個“亢”,謚法“高而無民,知存而不知亡曰亢”,這個亢王謚號既不像“幽、厲、煬”這等惡謚,也不是“懷、悼、哀、思”這等帶有惺惺同情意味的平謚,倒弄出來幾無前人用過的“亢”字,可算既安撫了太上皇,又暗暗表明了不恥為伍的意味——當今對兄弟且可網開一面,對從逆的臣子卻不能有如此心胸,雖未濫殺,卻著實黜落一大批官員,補上來的多是青壯。國朝內外皆知當今從前為皇子時便是個崇尚實干的,因此太上皇對被那些個被當今以體諒之名“賞賜榮養”的老臣們哭哭啼啼的求請也無辦法。在老圣人專心養身的一年里,朝廷氣象一新,顫顫巍巍的老臣不見蹤影,龍行虎步、精神奕奕的青壯臣子的勢頭卻是從京城起,漸漸向下衍擴。杜仲師兄弟兩個夾在晉升的武將中,雖然風光,卻并不扎眼。
只不過宋辰二月份便要帶領原通州大營的三千人調任開平衛,此一去就是數百里之遠,連杜仲都不似過往那樣嚴防死盯了。
宋辰云安這雙小兒女難得不用頂著兄長的法眼,可以在一起說說話、散散步。
這日正是二月二日,宋辰臨行在即,當天特地請了兄長的允許,邀云安到他莊子上一行。
原來宋辰那里有一莊戶家里養了一只極貌美的臨清獅子貓,冬月里母貓生下一窩小貓,兩人正是效仿古禮去“聘貓”。
因虎子已在莊上養野了,杜仲師兄弟還常帶它去打獵,是以這大黑狗雖極喜賴著云安,卻已不像從前那樣能常陪著小姑娘了:每日只出去前黏上盞茶功夫,就跑去撒歡一整日都不見影子,連肉骨頭都不能誘惑。虎子也頗有靈性,還不妒忌了,從莊上的狗群里叼來一只肥嘟嘟乳黃幼犬來陪伴云安,但莊上的狗崽兒們亦是放養的,云安稀罕了小半日就被小家伙‘越獄“成功。虎子又叼來好幾次別的崽崽,都是如此,后來云安也不許它那樣做了,護崽兒的母犬最兇,幾只一起追著虎子咬,饒是兇猛如大黑狗,也招架不住。宋辰偶然看見了,便記在心里,才有了這一則。
都中養貓的人家無數,連大內都有御貓房,因此想要尋一只好貓并不難,難的是合眼緣,討安安喜歡。宋辰想的周到,便未選“主貴”的“掛印拖槍”,也舍過了極可愛大氣的“金絲虎”,與云安細細說過后,定準了這一家的獅子貓。
既是要聘貓,就該禮正莊重。
是以兩人并不肯由跟隨的長隨丫頭動手,送給主人家的鹽是云安親自裝的罐子,此時正由宋辰單手提著。直到走到山溪附近,云安從柳樹上折下一條柳枝兒:“宋師兄,用這枝成不?”
宋辰看看那條柳枝兒,沉吟一瞬:“不若折一只粗些的?”粗些的能串更多的小魚。
云安領會了宋師兄的意思,點點頭,圍著柳樹轉了一圈兒,相中了一枝,遂指著那枝條道:“宋師兄,折這根兒。”
這煞有其事的認真模樣兒,惹得宋辰眼中染上了笑意,將聽聞安安總未改變的“宋師兄”帶來的澀意壓下,將手中禮罐兒放下,上前一步,彎腰挪來幾塊石頭相疊,伸手往上一扶安安,柔聲道:“你來。”
云安站在石頭上,宋辰的手在兩側虛扶狀,很是安穩保險。她微微一愣,便也從善如流,抬起手臂利索的折下那條柳枝兒。
兩人身后的長隨丫頭紛紛撇開眼睛,不看這邊兒。宋辰的兩個長隨心里想的是他們大爺還怪會的,實在出人意料。而梅月荷月兩個見宋大爺雖扶了一下,但到底克制規矩,并無其他動作,兩婢子撇開臉卻是不忍看自家的姑娘折柳時那輕描淡寫的動作,需知柳條堅韌,那底下有指頭粗的柳枝兒就更難折斷了,尋常柳作的匠人還得借助工具呢,偏她們姑娘玉白的手指擰一遭兒,就輕輕巧巧的弄下來了。到底是在未來姑爺眼前,梅月荷月只恨不得鉆到姑娘耳朵眼里提醒她略收著些,兩個丫頭家時都常見她們自己的娘擰親爹,此時帶進去想一想,幾乎要替姑爺肉疼。
云安尚不知兩個貼身丫頭心里想頭,折下那根紙條,轉臉低頭對著宋辰笑:“折下來了!”
此時云安高了宋辰小半頭,宋辰看著小姑娘的笑臉,比春陽穿過柳葉兒間灑下的細碎金斑還要耀眼溫暖,一時不禁呆了。
好在安安要下來的動靜驚醒了他,宋辰忙伸出胳膊讓她扶著,另一手虛攬在后面護著。杜云安也不矯矯,扶一下宋辰的手臂,利落的跳下來。
梅月垂頭,荷月捂眼,二人見過的小姐不少了,知道如今都推崇清雅纖弱的美人兒,比如閨中女孩兒互邀的花會上,那一個個裊裊婷婷,比人家纏腳的女孩兒還弱不禁風呢,在對著閨友時都如此,更不提未來夫婿的面前了。偏她們姑娘妝了一回就嫌累嫌做作嫌不自在,再不肯作第二次……
“這里面能有魚嗎?”那廂云安拿著柳枝兒指指小溪。
宋辰笑道:“有的,這小溪雖窄卻有些深度,小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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